“反正教堂那边也没有什么事,也不用急着过去吧。”
芙莉娅并不想去伍斯特那边。
作为刚被法拉攻占下来的城市,那边很多秩序都在重建之中,并没有加戈市这边这么平稳。
“教堂是没有什么事,但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职责?”法拉提醒道。
“职责……”芙莉娅微微一怔。
“虽然市级法庭已经建立了起来,但你姑且还是名义上的最高审判长,更是亲手编修过法典的人。现在伍斯特和血月市都才刚刚平定,法庭的事情很多,我需要你过去盯着。”法拉说的直接了一些。
虽然他的打算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就是了。
乱世当用重典。
对于刚被征服吞并下来的地方,恢复秩序,就是其最重要,最急迫的事情。
因为那边的犯罪率,比早就安定下来的地方会高得多。
在法典编修成型之后,审判的事情确实可以交给地方法官。
但是。
“市内不是已经建立了法庭了吗?我还去看过,感觉挺像模像样的。”芙莉娅道。
她确实参观过被修建起来的法庭。
也看过法典上的条例被实际运用的过程。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之前编修的法典,对于被审判的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总会有地方法庭也无法决断的案件。”法拉盯着她说道,“这个时候,最终决定权就在你手上了。如果你不在那里,这些案件就全都要堆积起来。”
“……为什么不让地方法庭的法官自行决断呢?那本来就是他们的事情吧?”
“你的意思是,你要放弃手中审判的权力吗?”
“……我只是觉得,我似乎没有什么资格审判别人。”芙莉娅低垂着视线。
在几年前,她还是那个被审判的人。
但现在,情况却完全反转了过来。
自己随便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一个高喊着“冤枉”的人的生与死。
这种权力,大到让她觉得极为不适应。
一直到现在也没有适应过来,只是在想办法调整法典的细节。
但她只有一个人,根本就调整不过来。
在巨大的压力下,她不自觉选择了妥协。
还是把正事放到一边吧……这种。
法拉自然是看出来了芙莉娅的心思。
他确实不怎么喜欢时时刻刻都揣摩别人的心思,但这是很早之前的经历留下来的习惯。
“没有人天生就有主宰别人的权力和资格,那是世袭贵族的逻辑,他们认为,出身决定一切,贵族的儿子必须是贵族,农奴的儿子一定只能是农奴,你认可这个逻辑吗?”法拉问道。
“不认可。”
“那就没有什么有资格没资格一说。我的领地里面已经没有了所谓的世袭贵族,所有人的权力都是我给予的。我认为你可以担任最高审判的职责,所以你就拥有这个资格。”
“……”
“但我也尊重你的个人意愿。所以现在我再询问你一遍,芙莉娅,你能继续担任最高审判的职位吗?”
“……”
芙莉娅沉默了一会。
她感觉,只要自己说不行,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个可能了。
最高审判,裁断善恶。
但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清晰的答案。
连这一点都不清晰,并不明了的自己,真的可以担任这种职位,拿到这种权力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法拉开口道:“答案是需要去找的。如果你一直待在加戈市,那你永远也不可能等着答案找上门来。”
“……一定要去找吗?”芙莉娅抬头与法拉对视着。
她很少只是那双眼睛,每一次对视,她都只能从其中看见没有底的深邃。
那黑色的眼睛,在姆洲这边,实在少见。
“一定要。”法拉平淡地说,语气却不容置疑。
“……”芙莉娅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像是在思索什么一般,然后才缓缓睁开。
“好吧,那我去伍斯特了。”她再次看向法拉,认真说道。
“嗯。一路顺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