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各人负责的案子皆只向上级汇报,这是官俗,有些官员会在案结之前递礼,也望着能将那些证物勾划掉一二。
这样的事,刑部一直都有,但南汐刚上任,大家伙儿也摸不清她的脾性。
林朗汇报的案宗之上对那些官员所丢物品皆少报了三四成,南汐心中知晓,但并未深究。
水至清则无鱼。她看不惯这些事,但如今,却不得不用这些鱼。
想着这边结束了,便去刑部司寻李星昀。
他上任右侍郎以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与他公事相见,倒是有趣。
只是到了门口,看见他怅然若失地看着一本案卷。
本该封存的东西...
竟丝毫看不见她就在那里。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等,在等李星昀开口,问一问自己。
让他发现那案卷,又遣林朗故意在今日唤自己前来听证,所有的安排,都是皇帝所为,南汐看得明白,也清楚皇帝意有所指。
故而毫无办法,她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向他伸出了手。
李星昀找到许恫尘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许恫尘祖上曾是经商的大户,家产丰厚,只不过家中一门心思望着他能出人头地,考取个功名,故而重金让他入了国学,学了五载而归,写得一手好字,却还是只得个秀才。
再往前,便是怎么也考不中了。
李星昀曾言,他心中的报复与善恶太过分明,对于士农工商的阶级深恶痛绝,但而今朝堂,如此言辞定然受挫,他若是肯将那卷子上的观点改上一改,先入了官道,再徐徐图之,宏图才可大展。
只不过这人,天生一股子憨劲。
干干净净,风度儒雅的样貌之下,是一颗坚如磐石的决心。
“这世间的事,错了便是错了,我若下笔将错的说成对的,我便是对不起寒窗十载。”
小厮们对李星昀很是熟悉,见到是他,就忙带着人往屋内领:“世子可算是来了,快去看看我家公子吧。”
“许兄出什么事了?”
小厮们眉头紧锁,很是难以开口地摇了摇头:“您去看看,便能明白了。”
到了书房门口,正遇上两个侍女抱了十几根蜡烛而来。
“这是?”
李星昀转头问小厮:“许兄又得了什么古籍,挑灯夜读,他总因为读书,废寝忘食,以至于上次饿晕在了书房之内,这次...”
接过侍女手上的蜡烛:“你们先行退下,我去劝劝。”
推门而入。
李星昀:“......”
一定是开门的方式不对。
李星昀神色木然的退出了房门。
刚刚是左脚先迈进屋子的。
他这次,抬了右脚!
屋中的人抬头看他,他右手大拇指与中指捻着针,小指翘起,另一只手扶着那绷框。
“许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许恫尘将针一放下,过来便去扯他进来:“以线为墨,以针做笔,李兄,快来看看,我绣的这幅字可好?”
李星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