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容禀,奴婢自入宫以来,勤勤恳恳谨小慎微,心细得了主事嬷嬷的赏识这才被安排进了有孕的秦常在宫中做事,奴婢进宫的原因便是为了弟弟能在国子监读书。家中并无官身也非富商,这样的人家是考不上国子监的,但只要我入了宫,弟弟便能有这个机会。”
“既如此,你难道不该更加忠诚伺候主子,秦常在诞下龙嗣,整个蔓香苑上下皆会受到封赏。”
宫女道:“奴婢也想好好侍奉,能在十年期满后得以出宫,但...那冯答应的父亲是国子监司业,她同我说,我弟弟并不够入学的资格,即便是家人入宫做了宫女,这名额也是有限的,我弟弟明明考上了的,他真的是考上了的...”
听到此处,南汐蹙眉转头看向皇后,后者更是有些同情地微微摇了摇头:“如此说来,只要你行此事,冯答应便会让你弟弟继续在国子监读书?”
南汐也叹了一口气,附和着皇后的话接着道:“那你可知此事凶险,一旦被抓,便要你自己的一条命,这宫规森严,你又怎么可能躲的过去?”
“我一条命有什么打紧,只要弟弟能够出人头地,我就是死又有何妨呢...我父母求佛拜菩萨才得了我弟弟这一男胎,自他出生那日,母亲便说,这一辈子,我就该为了弟弟而活,如今我要是牵连了家中,牵连了弟弟,那才该万死难辞其咎。”
南汐微微一顿,原本要说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这样的人是醒不来的,即便可怜,但他人劝解丝毫不会有作用。
她只是可怜,这宫女生来,便被自己的父母,被身旁的亲人束缚,他们当她是自己的女儿吗?
同样都是骨肉血亲,却生生的要一个人去为了另一个人去活,去牺牲,甚至于,送进皇宫这座牢笼十年只为换弟弟一个入国子监的机会。
十年光景,女儿家最美好的年华,便要枯败在这座四四方方的围城之内...
虽是可悲,可又何尝不是咎由自取。
命人取了纸笔,南汐正襟坐于案桌之上:“阐述供状,签字画押后便不可更改,你可明白?”
那宫女颔首,开始道出事情的起因与经过。
南汐猜测得不错,这香附子是冯答应托人带进宫中来的,此事,只要调查临华殿公公便能得知,他们与御膳房出宫采买的宫人们常有往来,只要给了银钱,就能将宫外的东西送进宫来。
冯澜儿与沈姝同住临华殿,对于临华殿内焚着的月尚合昼香的来处也有耳闻。
她心气高,见皇上总宠着秦常在,心生不满,便定下此计,巧就巧在皇后太过担忧秦越的胎,故而来的这般快抓住了她买通的宫女。
那宫女弟弟的文书还扣在自己的手中,笃定了她不敢乱说话,冯澜儿一早便交代了,只要事发,便将所有罪责推到姜嫔的头上。
皇后听得此话,遥遥看向那寝殿放下的月白色床帐,怅然若失:“冯澜儿不过十五年华,初见那日不过两月之前,甜美可人,竟不知是如此蛇蝎心肠...”
南汐将写好的供纸交予那宫女签字画押,明日一早好上呈陛下亲览,冯澜儿手中扣下的文书与临华殿公公的口供皆可以作证此事。
人尽散去,坐在回坤宁宫的轿辇之上,皇后压了压自己的额角,只觉有些昏沉沉的疼:“人一旦进了这个地方,自己便不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