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刑部并无旁人知晓此事。
谢南汐放下手中的事务便赶来了他所在的部司。
敲了敲门,看见里头那月白色锦袍的公子弯腰正打理着桌面上的案宗。
听见响动,回首看向南汐,言笑吟吟,如过往一般,恍若三月春水般温和。
“大人,您怎么来了?”
南汐抬脚跨过门槛进了屋子,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可受伤了?”
心中一暖,李星昀弯了眉眼。
“并未,劳烦大人为我向陛下求情。”
南汐终是松了眉眼。
那小疯子曾放下话,若她在意,他定要取李星昀的性命。
故而那日,她是真怕,怕他行差踏错,就永远投入了深渊回不了头。
“对不住...”
这句道歉是替小疯子说的。
替自家那个醋坛子一般的夫君。
虽说是皇上下旨关押李星昀,但这其中皆是出自李宁祁一手安排的陷害挑拨。
李星昀有些疑惑,牵了嘴角一笑:“大人为何道歉?”
南汐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歪了脑袋看向他案桌之上的卷宗想着要转移一下话题。
这人耳朵之下那粉色的红晕一路蜿蜒,在她侧脸之际,青丝随风荡开,这才看得真真切切。
李星昀一愣神:“南汐?”
“嗯?”
“兄长待你可好?”
这才分别半日,提起那人,便想着他咬着耳朵,对自己说“夫人...葡萄真甜”。
脸,一刹那便红了。
这样的变化,怎会逃得过李星昀的眼睛。
他看她这么多年,满心满眼,越是明白,越是像被揪住了心一般痛苦。
“尚可。”
话虽应得模棱两可,但那扭捏的小女子姿态何时出现过在她的脸上。
苦涩汹涌的情绪疯狂地纠缠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眸光黯淡,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你...当真如此心悦于他吗?”
“是的。”
这话她应的倒是不假思索坦率真诚,目光灼灼,这般坚定毫无理由的模样,让李星昀袖袍中的手不禁握了拳。
曾以为自己放得下,亦或是能真心祝福。
但他们二人不止是夫妻,而是她真的心悦兄长。
若是不爱,余生漫漫,他可以守护。
爱却让一切都堕入令人窒息的深海,溺水的感觉让他绷紧了牙关,只觉得喉咙里弥漫出了一股子血腥味道。
看李星昀脸色苍白得很,南汐一把取过他案桌边上的卷宗道:“你再休息两日。这些案子我会派旁人跟进,你身子要紧。”
她转身而出,看着这人离去的背影,李星昀这才松开了手,掌心中全是掐出来的血迹,顺着指尖,滴在那青石地砖之上。
他抬了手,握住桌上的毛笔,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个“权”字。
血滴顺着笔杆,洇出一片殷红。李星昀盯着那字,净澈潭水一般的眼眸深处似翻起烈焰一般滚动灼烧。
“若是站在那个位置,是不是可以将一切重来,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即便她心中有人,但只要留住她,假以时日,定能将那人的一切痕迹从她心中剜掉。
血肉模糊,他亦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