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生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迟疑。
于小娜像投降那样举起双手,再次标志性的微笑着说:“不用紧张,我们只是好奇聊聊”。
黎晓婷:“好,其实我们经常来这里吃东西,心怡出事儿之后,为了给锦文哥哥补贴些生活费,孙岳文经常拉着我们还有其他同学组团来这里吃夜宵,食客多的时候,我们几个同学还会帮着给店里打下手,那天晚上,我们大家和往常一样约好了八点来这里吃夜宵,我们到了之后,看见孙岳文没进馆子里,而是站在大街上,一直朝着东边看,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的,我们过去和他打招呼,他没理我们,也不说话,我们以为他和我们闹着玩儿,其中有个男同学还象征性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可是他突然跑了起来,那家伙跑得贼快,撞了几个人也没消停,一直往东边的铁路口冲,我们追都追不上,眼瞅着火车快开过来了,他却跨过栏杆,一屁股坐在铁轨边上,还把自个儿两条腿放在铁轨上,后边的事儿想必你们也知道了……”
于小娜:“那当晚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有什么异常?或者是这附近有什么变化?”
两个女生都摇头说记不清了,恰逢一个流浪吉他手路经馆子,他边唱边示意我们打赏,我们三个游客见他弹唱得不错,都意思意思给了他一些赏钱,伴随着他所唱的《丁香花》,我们看着小老板带着自己的妹妹回馆子楼上休息,这个叫心怡的女孩在如此美好的年华却有这等遭遇,真是替她和她哥哥感到心酸苦楚。
“其实现在想想,当晚好像是有些不太一样……”,韩淑贞低下头皱着眉头说道。
我:“想起什么了吗?”
韩淑贞:“刚刚那个弹吉他的让我想起来,那晚我好像听到有一种乐器在附近演奏,那声音像……埙。”
“是萧吧,你这么说,我好像也听到了”,黎晓婷说道。
于小娜:“你们确定没记错?”
韩淑贞:“嗯,我有报课外的钢琴培训班,就在那个豪生大厦,我学了三年了,对音乐或多或少还是敏感的。”
于小娜:“豪生大厦?梁菁菁学画画那里?”
韩淑贞:“对,她报的那个舞蹈培训班在十三楼,我的音乐培训班在十二楼,之前我们经常一起去豪生大厦……对了,我想起来了,梁菁菁出事儿那晚,大厦附近好像也有这种乐器声!”
我:“也有?”
韩淑贞:“嗯,是有的,我那晚和约好了她一起去大厦,我们快走到大厦门口时,我听到的,那乐器发出的旋律很绵长,很悲伤……”
黎晓婷有些担忧的说:“不会和这些事儿有关吧?”
于小娜安慰两个女孩,说可能只是凑巧,这所城市经常来游客,想必会吸引一些流浪歌手过来,只不过恰好在那些场合出现了而已,如果真有什么关联,警方早就注意到了,叫她们不要想太多。两个女孩还是有些顾虑,没敢继续和我们聊下去,急匆匆地起身回家,韩淑贞走得太急,把裤带里的学生证都给抖落在地上,我赶紧捡起来递给她。
师父在其中一个女孩的刚刚坐过的凳子上找到一根头发,他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铜质香炉,这个香炉直径只有网球大小,他在香炉里的香灰上面挖了个小洞,然后把女孩的那根头发埋在洞里。我知道师父要干什么,帮忙着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一根线香,这不是神游香,而是一根月白色的显痕香。
嗅字门的引虫师,内香有七层,外香有六种,除了之前说过的神游香,这显痕香也是外香的一种,其余的日后会细说。引虫师若要从事发之地找到有关的蛛丝马迹,只需在事发之巽位点燃显痕香便可。制作这种香,需要九耳犬那九只耳朵上的毛,华夏大地,自古就有神犬、灵猫,这九耳犬就是神犬的一种,古代猎户将它当猎犬养,它的九只耳朵,动一只就能捕到一只猎物,动两只就能捕到两只猎物,以此类推,动八只耳朵当然就能捕到八只猎物,可若是九只耳朵全动,就说明它发现了天下之异象,相传雷州之祖就是一个叫陈时的猎户他所养的九耳所犬发现的。
显痕香以九耳神犬的耳毛做原料,点燃之后,烟气自会带着嗅香之人发现事发之异象,指引嗅香之人找到真相。
以事发之地为中心,巽位在锦文小馆的一张客桌角落,师父把香炉放好,把火机递给了我。
看来老头子又想让我闻香,我之前也试过,滋味儿不太好受,显痕香的烟气需要用内息闻香才能感受到,然后心神会进入一个虚实相济的空间,除非被人唤醒,不然闻香之人的心神会被一直困在这个空间,直至找到线索为止,而在这个空间只能用内息呼吸,长时间运用内息会让人极度的疲劳。
“别磨蹭,快点!”,师父摆出架子命令道。
行吧,我调动好内息,然后把显痕香插在香炉,拿火机点燃,很快,显痕香所特有的象牙白烟气随着线香被点燃而升起。我闻到了白芷、檀木,还有清雅的花香,我的心神进入到了那个特殊空间,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在这个空间里,除了我自己,世间万物都变成了由象牙白的烟气所构成。
还是刚刚那个市场,还是那条街道,还是锦文小馆,只不过都是烟做的人群,烟做的车流,烟做的楼房。天空是黑色的,应该是夜晚,我看见锦文小馆的路边,烟做的孙岳文愣站在街上,三个人围着他,其中两个女孩在他面前挥手,却得不到回应,她们应该就是黎晓婷和韩淑贞,另外一个男孩朝傻站着的孙岳文后背略微用力地拍了一下,傻站着的孙岳文突然跑了起来,我也跟着他跑,陆续被他撞着的人身上不停地散出了烟雾。
我站在铁路口边上看着他跨过栏杆,坐在地上把双腿放在铁轨上,等着即将开来的火车从他腿上碾压而过……
什么东西从我右脚边窜过,能感觉出是一只动物,我看见它蹲坐在孙岳文后边,此时过车刚好开过,烟做的血液朝天空迸飞而散,那只动物长着肥大的长尾巴,背上好像长着一条带,竖着一对尖耳,尖长的脸回头看着我。
是一只狐狸?我想走过去确认,后背衣领被一只手给拽着,用力把我整个往回一拉,周围构成这个世界的烟气瞬间散化消失,我又回到了现实。我的脚下距离铁路口只有十多厘米,一列运着煤矿的火车在我对面飞驰而过,要不是师父把我拉回现实,估计我也要被火车压成番茄泥。
我弯着腰,本能的大口呼吸,肺像疾跑了五公里那样胀而灼热。我的右边,一缕烟气环绕着铁路口边上的一株野草,我指着那株野草,让师父去看看,师父在野草边上蹲下,用随身带着的金属镊子在草里翻找。我缓过神之后,走过去,师父用镊子从草里夹出几根灰色的短毛。
“是猫毛吗?”于小娜问道。
“不是,是耗子毛”
我很确定,毕竟我修的是嗅字门,日益灵敏的嗅觉很容易分辨五虫气味的区别。
“这就对上了,猫蛊之术需以子鼠饲养猫鬼。”师父把那几根耗子毛放这一张牛皮纸上然后包好。
我:“师父,你说那两个女孩说的乐器,和这事儿有关吗?”
师父:“有可能,蛊术也分南北,北派蛊术,施术者有一些也会以乐舞操纵,猫蛊在历史上记载不多,不排除也是这样施展。”
于小娜:“那接下来怎么办?去找耗子?”
师父:“嘿嘿,是要找耗子,不过不用我们抓,我们先去找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