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十六年,十三岁的张居正从荆州到武-昌应考乡试,若是这次也考中了,那便成了举人,这一关是无数文人学子难以跨越的龙门,但对张居正而言,他不认为这是什么人生难关。”
“因此少年行走在去武-昌的官道上,在两旁尽是在疾风中立得笔直的竹林中,张居正题下了贯穿了他一生的诗句。”
天幕的另一端,张居正目露恍惚,似是回忆起了年少时那和煦的微风,翠绿的竹柳,嘴中喃喃着与洛璃一同念道:“绿遍潇湘外,疏林玉露寒,凤毛丛劲节,直上尽头竿。”
洛璃继续说着:“这当然算不上什么佳作,可一句‘直上尽头竿’几乎成为了张居正的人生箴言。”
“然而,让张居正没想到的是,他这次的乡试并未考中,因为湖广巡抚顾璘认为,十三岁的张居正太过顺遂的人生,不利于他未来的发展。”
“他觉得这次若是让张居正中举,或许湖广会多一位唐伯虎那样的诗酒风流的大才子,但很可能会少了一位辅国治政的柱石,于是他亲自点名,直接把张居正刷了下去。”
“这一次的失败,并没有让张居正气馁,三年后,他于嘉靖十九年再次应考乡试,一举成为了年仅十六岁的举人,”
“张居正中举的那天,顾璘接见了他,还将自己的贴身犀带赠给了这位少年英才。”
“并嘱托他,希望他未来做伊尹颜渊,而不仅仅是一位年少成名的举人。”
“张居正中举的消息传回家中,一家人都喜出望外,心里满是对未来日子的期盼,却没想到遭到了小人的妒害。”
“祖父张镇被辽王喊到了家中,活活灌酒而死,张家人悲痛万分却毫无办法,这件事极大刺激到了未经世事的张居正。”
“他第一次认识到了权利的重要性,拥有了对权利的渴望。”
“1547年,23岁的张居正二甲进士及第,授庶吉士,正式开启了人生第一份工作。”
“初入职场的张居正受到了内阁大臣徐阶的赏识,两人成为了名义上的师徒,在徐阶的带领下,张居正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就成功当上了翰林院编修。”
“内阁?这是什么职位?”朱元璋不解地嘀咕道。
他不记得自己设了这么个机构啊,难道是后人新设立的?
就在朱元璋胡乱猜测的时候,就听洛璃继续说道。
“嘉靖时期,在嘉靖老道的操控下,朝堂上的党争十分严重,再加上内阁的首辅的交椅只有那么一把,有实力的都想上去坐一坐。”
“所以严嵩和徐阶明争暗斗的十分激烈,而这也成了张居正步入职场的第一次选择。”
“不过别看张居正是初入职场的菜鸟,但他很有头脑,‘坚定’的站队老师徐阶的同时,还和严嵩保持着台面上的良好关系,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就这样,张居正默默潜伏了两年。”
“1549年,张居正对自己这两年的工作做了个大总结,给嘉靖皇帝上了一封《论时政疏》,在奏折中委婉地指明了大明王朝的各种弊政,提醒嘉靖再不换方案,就要亡国了。”
“但嘉靖皇帝那是什么人,每天炼丹修仙的时间还不够呢,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直接把这封奏疏扔仓库里吃灰去了。”
“这件事让张居正认识到了朝堂现存的最大问题,不是什么党争,而是嘉靖!”
“因此,从这以后他闭口不再提国事,专心治学,继续潜伏等待着机会。”
“在这段难熬的日子里,他看到了王公贵族生活奢靡,看到了中层官员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始终无法施展抱负的他失望之余,写下了《适志吟》:我志在虚寂,苟得非所求。虽居一世间,脱若云烟浮。”
“他什么都看在眼里,也什么都明白,却什么都无法改变,这是张居正第二次有了对权力的渴望,这也为他日后成为权臣埋下了伏笔。”
“1554年,张居正请病假回到了老家,在游山玩水的路上,他看到了一些在书上,在皇城中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底层官吏对百姓的压迫,比如农民整年辛勤劳作,却仍是吃不饱饭,沉重的赋税,地方豪强的剥削,将百姓压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远离朝堂,贴近民间的生活,让张居正开拓了新的思路,他将眼光由朝堂斗争转变到了黎民生活之上,这一次的转变,为他日后的改革打下了基础。”
“1557年,张居正重新回到翰林院,这时候的他终于明白了,若想真正做点什么,唯有熬,熬到那群年长他几十岁的大人物们进了棺材,他才有出头之日。”
“于是他继续隐藏锋芒,沉下心来一遍思索救国之策,一边等待机会的降临。”
“1564年,39岁的张居正升为了国子监司业,这时候徐阶已经斗倒了严嵩,成为了新一代首辅。”
“在徐阶的引荐下,搭上了未来皇帝裕王的线,这双线发展极大拓展了张居正的人脉,为他以后的首辅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咳咳,居正大大你应该也是这个时候认识的裕王妃吧,你和她,嗯,你懂得!”
张居正此刻脸黑的像锅底。
他懂什么?
他不懂!
洛璃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张居正的回应,再次干咳一声,一脸八卦地问道:“居正大大,你俩到底有没有搞男女关系啊?”
听到这,古人们瞬间来了精神。
你要说这个,我可不困了嗷!
有能力发弹幕的人,纷纷开始发弹幕催促。
【大汉黑白两道扛把子:到底有没有关系啊。】
【曹贼爱人妻:难道兄台你也是同道中人?】
【老王不爱洗澡:多尔衮的例子在前,劝你慎重。】
王安石对这位和他一样的改革者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忍不住发弹幕提醒了一句。
明朝。
张居正此刻已经不是脸黑如锅底能形容的了,简直都快变成黑人了。
他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不断重复着“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真的不生气”。
良久后他长吐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天幕一群“八卦长舌妇”,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写了【没关系】三个字。
“没关系?”
“真的吗?我不信。”
洛璃一套鲁豫连招脱口而出,瞬间给张居正气破防了。
不信你还问个屁啊!
就听你想听的是吧!
当然破防的不只张居正一个。
皇宫深处的万历皇帝也被洛璃弄红温了。
他就说嘛,为啥他母后处处都向着张先生,事事都要询问他,甚至连他成亲这种大事都要听张先生的,原来有这么层关系!
该死!
都该死!
本就对张居正独揽大权十分不满的万历,这一刻算是彻底记恨上了张居正。
吾未壮,壮则有变,都给朕等着!
等着朕慢慢清算!
天幕另一头,洛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开玩笑了哈,刚才那句话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梗,经常和我室友们说这句话,不自觉就秃噜出来了。””
“居正大大对不起哈,咱们回到正题。”
“1567年,在位45年的嘉靖皇帝终于一命呜呼了,裕王继位,史称明穆宗。”
“作为裕王旧臣,张居正自然得到了提拔,一年内连升四级,直接进入了内阁,成为了大明王朝权力中心的人物,这回他终于可以撸起袖子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了。”
“可不幸的是,这样的情况仅仅持续了一年。”
“1568年,徐阶因年纪太大,卸任了首辅之位,他的老对手高拱成为了新任首辅,作为徐阶的学生,张居正自然也受到了牵连,他不得不再一次沉寂下去,等待下一次时机的到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苦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1572年,明穆宗驾崩,十岁的万历皇帝继位,作为明穆宗的头号小弟,高拱悲痛至极,直接在内阁喊了一嗓子‘十岁孩童,如何治天下’。”
“这话本来的意思是,十岁孩子怎么治理天下,但掌印太监冯保在向李贵妃以及小皇帝汇报工作的时候,这句话却变成了‘十岁孩童,如何作人主’。”
“一个治天下,一个作人主,变了三个字,意思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后来冯保更是污蔑高拱结交藩王,想要效仿霍光行废立之事。这一番连懵带吓唬,直接把年轻的李贵妃以及万历小朋友吓得不轻。”
“然后冯保借机开始推销他的盟友,张居正大帅哥,就这样冯保,张居正,李贵妃三人形成了倒拱联盟,在这样强大的势力下,高拱不出意外的被赶出了京城。”
“而张居正也如愿以偿地坐上了首辅之位,48岁的他终于兑现了年少时说过的话‘直上尽头竿’,大明王朝两京一十三省未来十年都要靠他一肩挑起。”
“当然,在他实现抱负之前,他还要应付三个人,分别是李贵妃,冯保,以及万历小皇帝。”
“李贵妃这事不复杂,她是万历皇帝的生母,但当时的陈皇后才是万历皇帝的嫡母,按理说应该是陈皇后称皇太后,但小万历要求李贵妃也要称皇太后。”
“正常情况下,这会是一场极其精彩的宫斗大剧,放在女频甚至足够出本书,但张居正展示出了他的实用主义,想当皇后,没问题啊,谁说后宫中不能有两位太后的。”
“他直接上疏称陈皇后为‘仁圣皇太后’,而李贵妃为‘慈圣皇太后’,本来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就这样被解决了。”
“而对于冯保就更好解决了,张居正答应他,你无论如何敛财,逾制,违法,只要你不干涉国政,那我就不会管。”
“两个大人都解决了,年仅十岁小万历皇帝,似乎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但事后看来这个小皇帝才是需要张居正最用心对付的。”
“万历皇帝虽然年纪小,但他已经开始明事理了,他很早就知道他才是明帝国真正的主人,但他还没到能够支配权利的时候。”
“他需要受到李太后,大伴冯保,以及张居正的支配。并且他很明白,这三个人都需要他去讨好。”
“可一国之主要去讨好别人在他看来无疑是耻辱的,这种深藏在万历心中的不平等,会随着时间发酵,最终猛然爆发。”
“张居正是个无比聪明的人,但因为万历年纪太小,连他也忽略了这种情况,他以为他当个好老师,当个像诸葛亮那样鞠躬尽瘁的人,万历就会明白他的苦衷。”
“可惜,他忘了,万历不是刘禅,而他要做的事也不允许他成为诸葛丞相,而是要成为那个权臣霍光。”
“都有哪些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