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宁死不从,实则根本不在乎道路,只在乎眼前苟且的人可太多了。
追求物质享受的人,根本不在乎谁当县长,只是自己想当县长夫人却又想立牌坊罢了。
面宗那种发展模式固然存在问题,但那也只是模式、体制陈旧,长时间没有更新带来的小问题。
毕竟山梨城的居民状态可是要比逍遥城好太多了。
如果农协当初跟面宗走一样的道路。
发展工业、农业,为保证市场环境对商业做出一定限制;付出大量精力平衡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的报酬;将技巧作为附加值、奢侈消费,刺激创造力、维持科研能力;将优越感、社交地位、尊严与工作时长挂钩(在限制最高收入的基础上,能力越强,工作时间越短,工作安排越自由,社会地位越高)。
可惜没有如果,更可惜的是,山梨城也没有做到这个设想,因为面宗还在追求真正的人人平等。
对于面宗的追求,王遥心中还是持着尊重且欣赏的态度。
虽然在文明初级阶段就追求真正的人人平等,这属于空中楼阁,必然不可能实现。
但有理想是好事,为理想思考、前进更是好事。
面宗的问题就是,误判了仁民会长回归的时间,并且思考得太多,却没有足够的人手帮助他们进行圈地实验。
如果面宗和农协换位,那东州说不定真的会被改造成仁民会长期望的模样。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就像前面一而再,再而三提到的那句话说的,不仅仅是权力者选择社会发展方向,也是人民选择权力者。
面宗跟农协立场互换,面宗也未必能坚持仁民会长的道路。
所处的地位不同,看到的内容不同,得到的信息不同,做出的选择也就未必相同。
前面提到,个人的自由便是个人的权力。
人们交出自己的权力,获得束缚,但权力集中起来更好发力,也给每个交出权力、接受束缚的人带来了更大的收益、帮助。
集体的权力,便代表着集体的选择、集体的道路。
它会在每个人心中都有物欲和情欲中选择一条绝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道路。因此,集体选择的道路便是依靠绝大多数人内心真正的欲望决定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集体的权力做出选择。
如果存在霸权、强权、独裁,那公权力的选择就与绝大多数人内心真正的欲望无关了。
不过,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只要心境没有达到第三境,人肯定都是以物欲为主。
所以无论是独裁者做出选择,还是集体做出选择,基本都只有奔向物欲这一条路。
区别就是,公权力在分配方式的规划上会更为公平,独裁者则一定会搞出多重特权阶级维护自己的统治。
这种特权基本都会打着一些“大义”的名号,逐渐成为常识、价值观、社会道德的一部分,然后被写进社会规则之中,成为政策、法律等官方定性的“正义”。
所以王遥对于农协这个二代会长,其实没有什么好印象。
但没有好印象不代表这个二代会长能力差,相反,王遥认为农协这个二代会长能力简直高到可怕。
对于一个凡人来说。
以凡人之姿接替仁民会长这个天下无敌的圣人四十多年的时间,到现在都还没有放权,这简直就是超人。
都不说那些王遥不知道的,存在于农协暗处的内部斗争,就说三十多年前修罗门武者们被血腥镇压。
光这一件事,王遥就知道这位名为姒忠的农协二代会长一定是位狠角色。
能够将东州未来几十年的中坚力量、高端力量全部屠杀,并且有镇压这一切及其后续的能力。
别说他这件事影响有多深远,办得有多恶毒,他居然敢下这个手,能下这个手。
就凭这件事,王遥起码也要给他一个枭雄的评价。
不过,到底是什么给了姒忠二代会长这么大的胆量呢?
就凭神圣联合的帮助?还是凭借推行封神禁令之前搜刮的财富?
两者应该都有,但最重要的因素一定是民心。
民心所向便是公权力高度集中的体现。
在仁民会长化道之后,姒忠便将仁民会长的“自我革新,学习新思想、新技术,开放思潮,追求精神的优越性”扭曲、扩充成了“物质上开放对外贸易,经济上保持互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