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姜敦想了又想,他明白姜好说的都是对的。理智告诉他,他该听从姜好的建议,但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追随上那个她。
“好吧,我不去找她就是了。”御姜敦悻悻然地答应道。
姜好总算松了一口气。
为了给御姜敦续命,他已经没了二弟,他们兄妹几人也因此受了天谴,变成了现在这般‘缺一门’的残障兽士,无论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他每每看到那张和他二弟姜善一模一样的脸,心中总是会有股莫名的伤感。
与其说,他不想御姜敦出事,不如说,他不想‘姜善’出事。
如果不是灵山十巫奉命炼制出了‘不死药’,雌皇地只需要人来试药,而御姜敦刚好被妶相所伤,命在旦夕,‘姜之’一族也就不会因为误将‘甘木’认作‘巫栾’导致‘不死药’变成了‘长生丹’从而害得御姜敦差点陨命于雌皇面前。
更不会为了证明族群无谋害雌皇之心而献出了姜善,合‘姜之’一族直系后代之神力,仓促动用‘分魂术’草率地将御姜敦的三魂七魄暂时安置在了姜善的体内,使其二人共用一副身体,以期不使御姜敦当即丧命。
再之后,如果不是花洛洛在南郡边境的王族营地里为救众贵族而对姜善捅的那一刀,姜善就不会死。
御姜敦也能有足够的时间等来真正的‘不死药’,不必‘借尸还魂’委身于姜善的尸体里终其一生方可续命。‘姜之’一族直系的幼崽们,姜好、姜良、姜之雅,更不必遭受‘移魂大法’的反噬,连同‘姜善’一起,成为无色、无味、无声、无情的兽。
无论是御姜敦还是花洛洛,这两个人,姜好都恨,却又都恨不起来。
他如何能恨那张和他二弟一模一样的脸?他又如何能恨那个在他眼里唯一有颜色的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姜好心情低落。
作为即将带兵前往岷山的主将,他还有很多事要考虑,很多东西要准备,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
倒头仰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姜好的脑海中浮现出他第一次看到花洛洛时,那张惊艳了他的世界的容颜。
那是在她鹿蜀府邸城堡外的大树下,他躲在那儿等神医来接头。她刚巧推开窗户探头出来,没戴面纱的脸一览无余。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她。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金灿灿的。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绒晕,唇红齿白。乌黑的长发随意地从肩上滑落,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那是他受了天谴之后,第一次看到色彩。他的世界是黑白的,唯独她有颜色。
那些她穿在身上的兽皮衣物,那些她拿在手中的金属器物,但凡被她触碰到的东西,在姜好的眼里都能染上颜色。
这样的颜色,自从她坠崖后便再没有了。直到他在帝台外见到了身穿彩条萨满服风尘仆仆赶来的,婼里牺。
他想着想着,睡着了。
咚咚咚~!咚咚咚~!
在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中,姜好的美梦被吵醒。他揉了揉眼睛,打开门:“怎么了?”
“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在睡啊!”神医激动地大叫:“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