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马的颈饰上。
柔安从袖中掏出一条银白碧青的剑穗,当中结了一块莹然生光的羊脂玉环,拿过他的剑,系上去,一剑一穗正相配,古朴又华美。
靳玉接过她递回的剑,端详片刻:“你是故意的。”
“你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我以为你一个人玩得开心,不必我多事。”
“那你为何又来了?”
“你故意引我来,我就来了。”
她微低头,透过纤长的眼睫向上看他。
“一个人不开心。”
他久未见她这样撒娇。
她自踏入这所谓的江湖,惯常没有气势也强撑出三分,早无初见他时的示弱卖傻之举了。
他不禁略带出一点笑:“那便两个人一起。”说着,牵出马,与她漫步出城,在城外的草甸上同乘一骑,纵马飞驰,一路惊得野花如雨纷落。
他们寻了一个野丘坐着,看夕阳西下。
这些时日,靳玉对芙蓉庄的诸事明显不太上心,江庄主碰了几次软钉子,无奈不再找他。
他便与柔安整日相对,不是练剑,就是在做心照不宣的游戏,熊烨等人偶尔乱入,也很快捏着鼻子退出,倒成了他们相识以来难得的悠闲时光。
“他先前试探过我,若我置身此事,会如何处置,我直言毁壶平事,他又支吾不语。既已不是同路之人,便不必强求,他若还不允你我见胡力之请,那我们自己想办法就是。”
“他不肯答应你,却派人堵我去探胡力的底呢。”
“这是何时的事?”
“就是今日。我本打算晚上同你说,这地方真是一日都留不得了。”
“那就今晚,我们夜探地牢,明日我们就离开。”
“方公子恐怕会挽留。”
“那就去他府上,顺便把他带走。他对这位表亲还算真情实意,江怀望却未必还有闲心顾及小辈,我们帮他脱身,也算救他一回。”
“只愿他不要误解你的心意。”
“我从心而行,他作何想,我并不在意。”
柔安看他一脸近乎冷酷的无谓和平静,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探身过去揉搓他的脸。
他等她揉搓够了才抓住她的手。
“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在奇怪,你如此口是心非,是不是有一张千年不化的画皮。”
“又在胡闹。”
“我是不是胡闹,你清楚得很。说什么我一个人玩得开心,明明你也乐在其中。”
他笑睨她一眼,不出声。
“被我说中了是不是?无言以对了是不是?旁人看你是高冷的大侠,我看你闷在心里的主意多着呢!”
他起身,把她也从地上拉起来:“我有什么主意不曾说与你听,你这样编排我。”
目前为止,她确实想不到。
但她也不愿附和他,那他就更该得意了。
靳玉看她想得辛苦,也不打断,直到快进城才问她:“我们打包凤凰楼的醉鸭回去当夜宵如何?”
“好。”
柔安这下回神,满脑子就都是醉鸭了。
——今夜可不能饿着肚子,还有要紧事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