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安听了,反倒有些踟蹰。
她生性多思,不敢说自己是心无杂念之人啊。
他倒不意外她的多想,只问她:“你为何习剑?”
“畏死。”
她答得坦荡。
“畏死之心会影响你出剑么?”
当然不会,出剑犹豫,不是死得更快?
靳玉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了答案,颔首:“便是如此。你所求者殊途同归,便不算阻碍。”
她深信练剑可以变强,可以增加她活命的可能,她的畏死之心便是激励,推动她练剑有成。
而求权求利者,所行之路与求强求道之途并不完全重合,忙于钻营可能还要挤占练剑悟道的功夫。
可见,剑心纯粹,并非要求所有人都一心于剑,但习剑之心至少应发乎己身,而非执着外物。
柔安想通此节,顿觉心和身都轻盈不少,一些从未辨明的忧虑不待自现便一扫而空。
她望向靳玉,自己不觉,但靳玉看出她眼神更加澄澈,微微笑了。
“姨父主动提出收徒,不会被那些虚张声势的家伙以为服软么?”
“怎会?又不是白收。他们大张旗鼓来,搅扰山下百姓数月,都是白梅山庄善邻,我等怎能束手旁观,难道不该为他们求取一番补偿么?又有,求学该有束修,不指望他们的儿孙以工相抵了,他们也该舍些财货罢。”
柔安懂了。
也不怕他们不同意。
他们既舍不下白梅山庄的绝世剑法,又打不过靳言和靳玉父子,还不肯落下无功而返的江湖名声,被以利相诱、以命相胁、以名相累,由不得不进套。
若能堪破这一切,也不会做出来围攻白梅山庄的蠢事了。
柔安看向一旁搁置的剑。
这样一来,之后山庄就人多眼杂了,靳言将剑借给她,未尝没有令她足以自保的意思。
只是,以她之能,驾驭这柄神兵,还是有些勉强啊。
“听闻绑缚重物可增强力量,你可曾这般练过?”
柔安一边想,一边问靳玉。
靳玉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父亲的剑,立时明白她所思为何。
“我倒不曾,我锻身与练剑相辅相成,非数日之功,你若想速成,嗯……诚叔应有些收藏,我去问问。”
傍晚,柔安练完午后的份,等着开晚饭时,就收到了靳玉取来的诚叔收藏。
柔安一脸难言地拿起锦盒中镂金镶宝的如意,绑缚用的绸带上都缝了不少玉石……重量倒是够做增强力量的锻炼器具了。
“不愧是收藏啊。”
靳玉叹了口气:“诚叔说,这原是父亲当年有意教母亲用剑时,他准备的,无奈母亲心不在此,他只好封存多年,不意如今有了用武之地。”
柔安取了一个尺寸合适的绑在手臂上,难得模样浮夸却形状巧妙,藏在袖子里也不显分毫。
她舒展手臂试了一试,心下满意。
“既然如此,那就谢过诚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