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莫悍山到了内地省城,直奔莫凊德的老房子。
他们还在这里租住。
是莫凊德来开的门。
看到莫悍山,莫凊德很意外:“悍山,你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我好去火车站接你。”
莫悍山的嗓音有些冷:“想来就来了。自己家,有什么好接的。”
莫凊德并没有察觉到莫悍山的心情,他反正很高兴:“赶紧进来。”
他和董倩华回来后,很是风光了一阵子。
到处走亲戚,看同学,炫耀自己有个好儿子。
然后拿出来一万块钱走关系,就等着年后开学走马上任了。
董倩华已经请了好几次客,展现她在京城的购物成果,收获一箩筐的羡慕和赞叹。
那些个官太太,都眼红得不得了。
虽然他们是官太太,可男人工资低,谁都不舍得买那么昂贵的丝巾,还换着带。
这么一来,两口子也忘了在五星级宾馆结账带来的肉疼,而是沉浸在有钱人的快乐当中。
董倩华从卧房里出来,看到莫悍山,就跟看到金库一样,眼睛瞬间就亮堂了。
“悍山,怎么年前不回来,反而过年后才来。吃饭了吗,妈妈给你做顿好吃的。”
她着急忙慌地进了厨房,要给莫悍山做饭。
反正过年,家里啥都有。
没多久,她端了一碗鸡蛋面出来,还有一盘炸丸子。
“先吃着,等到了饭点儿,妈在给你做。”
莫悍山洗了手,吃光了那碗鸡蛋面。
咸得要命。
他只好拼命喝水。
他心里自嘲一笑。这已经是他人生三十来在“父母”面前最好的待遇了。往日他回到家,无论是需要照顾的小学、中学还是需要更加关注心理健康的高中和大学,在他回到家后,董倩华都是爱理不理一副神态,更加没有特意给他做过一次饭。
哪怕是这种咸得无法入口的面条。
所以,莫悍山的心里没有丝毫感动。
他心如死水。
他已经不再是十六岁的少年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几年,一颗心沧桑而又安宁。任何事情很难让他心起波澜。而欧允棠早在半年前就告诉他有关收养一事,经过六个多月的发酵和冷静,他早已冷静且理智得如同老僧了。
他---没有任何错,反而是受害者。
无论自己的亲生父母如何,养父母怎样,都和自己无关。
不愧疚。
不吃惊。
不以他人错误来惩罚自己。
他自有美好将来,有媳妇儿和小宝陪伴。
今天这一碗面,即是和往日告别。
莫悍山看着这两口子。董倩华收拾得花枝招展,莫凊德一身新衣。
他嗓音里也带着些冷意:“你们被卷走的投资怎么样了?政府那边怎么说?”
他安静地坐在破旧的沙发上,那沙发坐了二十年,扶手已经磨破,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但是由于坐了一个人,竟然显得无比矜贵,有了些许老古董的高攀不起的模样。
莫凊德觉得莫悍山仿佛被一层面纱给遮住一样,看不清楚他内心在想什么。
董倩华说:“政府也过问了。我们几十个受害者去派出所问,那边就一味的推脱,说在查,在找人。嗨,肯定找不到了。听人说,人家老早就安排好了退路,跑到那边去了。”
那边,自然是一般人去不了的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