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社会不是这样的。
官方希望大义灭亲,但是百姓的感情很质朴,他们会“亲亲相隐”,他们希望“远亲不如近邻”。
铁面无私往往和薄情寡义联系在一起。
常威平时因为邻里矛盾在院里怎么闹都行,只要最后能解决,事情从来没闹出过院子,即便他经常用派出所和街道办来吓唬人。
但如果院子里真有事,他能帮忙的时候躲不掉。
这就是京城人邻里相处的方式。
平常日子过往不多,但谁家有点事,婚丧嫁娶,都得随个份子,道个喜或者道个恼,不然就是“不合礼数”。
何雨柱当年隔三差五在天桥打架被抓,都是常威他爹去把人给领回来的。
易忠海今天是做足了功课才来找常威,他先是去了派出所,又回了院子里打听,自然知道常威上午就已经回家,而贾东旭是下午四点从厂里被带走的。
不敢说常威完全不知情,但要说他在里面使了坏,以这小子肆无忌惮的风格,似乎还真没必要故意回避。
真要报复的话,这小子能带头进厂去抓人。
易忠海知道自己一大爷的身份在常威这里不好使,更不敢提往日里挂在嘴边的邻里和睦那一套,带着些许小意,轻声道:常威,我知道和你没关系,就是想请你帮忙通融下?”
常威不想站在围墙外说这事,这里挨着垂花门,人进人出都看的见,他示意了一下东厢房的家,边走边说:“贾东旭承认了吗?”
易忠海颓丧的点点头,“有七八个人咬他,他自己也认。”
跨过垂花门的台阶,常威嘴里咬着烟,扶着廊柱嗑了下布鞋里的沙子,今天院里在重铺青石板,一地的沙子石子。
重新套上鞋,他继续问道:“所里给的处理意见是什么?”
易忠海傍在身侧,重重叹了口气道:“罚款三十,要去什么劳动队服务一年。”
回到前院,贾家身怀六甲的媳妇秦怀茹怯生生的站在东厢房门前,见常威和易忠海过来,连忙上前打了招呼:“常威兄弟。”
双目蕴着薄雾,隐约顾盼带着三分娇嗔,七分风情,果然好一朵白莲花。
常威只能使出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剩下九十分正气凛然,轻轻点了下头道:“秦姐进屋坐吧。”
按说他喊嫂子更合适,可他不愿意有贾东旭这样的哥。
三人也没进屋,拿了板凳椅子出来坐在门前廊檐下,原本是要让常威坐在中间,他把手里的烟头晃了晃,“秦姐有身子,我离远点。”
于是易忠海和秦怀茹坐在门前右侧,常威扯了个小马扎坐到大门左侧远远的。
他难得认真道:“你们是不想交罚款,还是不想去劳动?”
易忠海和秦怀茹对视了一眼,犹豫道:“这个劳动是不是就是劳教?”
常威摇头,“不一样,劳动队就是每天扫两小时大街胡同,不影响正常的上班和生活。”
两人放松了些,劳动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整日里还夸过。
易忠海斟酌了会,试探问道:“常威,这事能不能不通知厂里?”
常威奇怪道:“他不是在厂里被抓走的吗?”
易忠海讪讪笑着,压低了嗓门,小声道:“只要最后派出所不去厂里说,我们就说是抓错了。”
他见常威面色不虞,连忙解释道:“主要是明年有评级,这事要是厂里知道的话,他评级肯定泡汤,再等又是三年。”
常威还未说话,秦怀茹梨花带雨,清丽的声音婉转娇媚拖着长音喊了声,“常威兄弟啊~!”
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