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虽然早在万历三十七年的时候,便子承父业,继承了这惠安伯的爵位,但直至今日方才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在乾清宫暖阁面圣,内心实在是激动不已。
\"惠安伯,对于漕运如何看呐?\"
待到张庆臻落座之后,朱由校略带考究的声音便适时响起,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两位重臣也忍不住侧目而视。
自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之后,这大明朝的勋爵们便是一代不如一代,即便诸如英国公张维贤,泰宁侯陈良弼这样的\"勋贵翘楚\",也只能辅佐天子,利用在军中的影响力整饬京营罢了。
至于像其先祖那样,领兵打仗,则是痴心妄想了。
对于眼前的惠安伯张庆臻,他们二人此前虽然有过耳闻,但最大的印象也无非是昔日天子整饬京营之时,这张庆臻最先予以回应,主动交出了府中的\"占役\"罢了。
除此之外,这张庆臻在京中实在没有什么存在感而言。
相反,这操江提督一职可是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手中不仅直接握有兵权,行政权力也仅在漕运总督之下。
就连那名义上节制南京大营全部兵马的\"南京守备\"也难以号令操江提督。
\"回禀陛下,漕运乃是我朝经济命脉,身兼南北两地数百万军民百姓的生计,必须要由朝廷直接掌控,不容宵小作祟。\"
闻言,惠安伯张庆臻便是强忍心中的激动,朝着案牍后的年轻天子拱手道。
他身上的爵位承袭于永乐年间,先祖张升曾是成祖朱棣麾下的亲军,因在守卫北平及征伐北元余孽的战事中有功,被封为惠安伯。
\"敢问惠安伯,打算如何做呢?\"
未等朱由校做声,兵部尚书王在晋便是抢先一步追问道,神情似是有些怀疑。
这些勋贵们不管私下里的操守如何,至少\"纸上谈兵\"的本事是不逊色于任何人,而他作为大明的兵部尚书,自是不可能被其几句轻飘飘的空话便搪塞过去。
\"臣请驻安庆府,招募新兵,肃清运河两岸乱匪。\"
\"此外,于军中单独设立税课司,随同兵丁搜查运河南北船只,依照朝廷律法纳税。\"
似是早有准备,惠安伯张庆臻面对王在晋的骤然发问,并没有过于慌乱,反倒是胸有成竹的朝着朱由校拱手道。
闻听此话,兵部尚书王在晋脸上的怀疑之色有所缓解,这章程听上去倒是没有太大问题,起码不是毫无意义的空话。
而朱由校也是深深瞧了一眼惠安伯张庆臻,不愧是在历史上能够举家殉国的人物,即便身为勋贵,也能对自己所处的利益阶级下手,这是豁出去了啊。
\"闻听漕江沿岸盗匪猖獗,爱卿可将安庆府驻军优胜劣汰,自行决断。\"稍作沉吟之后,朱由校便是斩钉截铁的吩咐道。
自成华二年开始,这坐落于运河上游的安庆府便成为了操江提督的驻地,麾下同样统率有一支兵册约在五千余人的军队。
只不过与声势浩大的漕军所不同,这支军队的职责通常是在运河各个关隘税卡驻扎,配合当地官吏抽查运河过往船只上的货物。
\"谢陛下!\"
张庆臻闻言身躯便是一震,脸上泛起了一抹不敢置信,天子竟然如此相信于他?这可是操江提督,手中握有兵权的显赫位置呐。
\"臣,必肝倒涂地,不负陛下信任。\"
咚咚咚!
或许是心中的激动无处发泄,张庆臻重新跪倒在地,沉闷的叩首声竟是令众人脚下的地砖都隐隐有些颤动。
对此,朱由校也是会心一笑,目光悠悠投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