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徐允恭并未立即回答胡柯的问题。
相反,他在一旁的架设了铁索之上试手了几下,然后将一把刀指向了地图中通州的位置。
“徐某今日召集两位,请的是对通州护持燕王一事有高见的意见。”
说完这话,徐允恭抬头凝视着胡柯,眼神交锋中,所有在现场的人,包括他自己,脑中快速运转思考。
自从徐允恭说出了这段客套但似乎有些太过热情的话之后,空气的氛围产生了明显变化。
胡科和姚广孝没有想到,本以为是一次充满风险的过程,到关键时刻,才发现这位年轻的锦衣卫指挥官居然如此地谦卑,这是他们不曾预见的。
一时之间,这两个患难中的挚友,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尤其,对姚广孝而言,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先前徐允恭让人强制把他从床上拽起来的事。
与当前如此罕见的情景相比,抓住自己这种事情根本不算重要的。
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对视,不停以眼神互相打量着,似乎想在对方的神情中寻找对策。
然而,这样努力尝试最终却是无效的,半天过去,他们都未能找到任何结论。
“情况到了这个地步,也就不用再多言空话了。
叫两位到这里来,我意是寻求两位为保护燕王的计策。”徐允恭对于两人之间的尴尬沉默看得清楚,但并不公开讨论对他的质疑和惊讶。
相反地,他坦白表达自己的目的,希望避免两人心怀猜疑。
听完这番话,两个本来就很不安心的下属,这时心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胡科困惑的原因在于,拥有强大权力和资源、又有魏国公府加持的徐允恭,在整个明朝里都是顶端级别的存在。
他身上蕴藏着的力量也是其他朝臣无法比拟的。
就背景而言,从小接受名师教导,在明朝初年还没形成庞大的政治势力时,像徐允恭这样饱学之士无疑是出自文人群体。
亲情方面,徐允恭从小就是皇帝看着长大的,现今能获此重要职位,地位无可争议,并深获皇帝赏识。
从社交角度来看,他在淮西勋贵群体中算是佼佼者的第二代子孙,若按表现评价,他理应居于首列。
这三个不同面向加在一起,让徐允恭自然而然拥有了诸多光辉。
而且,这种光彩不是别人强加在他身上的光环,更不仅仅是他的附带效果。
这个人在之前的经历中已展现了他的才能。
皇帝突然任命他为锦衣卫指挥使,表明在同样经历过无数次斗争的老皇帝眼里,徐允恭是一个值得信任且有能力的人。
面对一无所有、已落魄成阶下囚的胡柯,这位才气横溢、光彩照人的领导者竟做出如此屈尊俯就的姿态,这让胡科一时之间很难轻易接受这一转变。
与胡轲的担忧有所不同,姚广孝现在内心的疑惑聚焦在徐允恭对于“燕王”这一事件中的立场和态度上。
或许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不够明晰,但对于身在燕王府邸内的姚广孝而言,他知道一些外界无法知悉的内情。
在场的人你可能都不清楚**,然而作为“燕王”的助手,姚广孝了解一些只存在于幕后之事。
现在的徐允恭对此般“燕王”的事务向来漠不关心。
他不清楚是出于避嫌、离王府自保的考量,还是有某种个人之间的矛盾,让“燕王”过去的行事过程里,从来没有将地位显赫的徐允恭纳入到自己的决策范畴中去。
这一刻,燕王的亲信忽然接到来自徐允恭表示善意的讯息时,在姚广孝看来这件事也颇为令人不可理喻。
“指挥使大人过分褒扬我们两位了。
身为现今天帝之第四顺位直系皇孙,身兼亲王身份的‘燕王殿下’自然拥有极高威望。
虽然近期遭遇了些波折挑战,但明朝有相应的官员妥善应对处理,区区几名小人又怎能影响到燕王安全。
即便是指挥使大人觉得咱们两人反应得有点快速,但对于国家的大事要事,像我们这般机敏的思考也实在无法施展。”
最终是胡轲先行开口说话。
比起姚广孝来,他的内心忧虑少了不少。
而旁边一坐的姚广孝,这时也不由向胡轲投去了赞赏的眼神。
如今,“燕王”一事加上来自徐允恭的压力,使得他感到窒息一般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