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散去，她们陷入一片昏暗之中，虞瓷伸手抓去，牵到了零的手，随着视线恢复，看清了此刻所在的位置。
当初无妄山的墓道里。
眼前刚穿越过来不久的‘自己’正朝着山体中心沉降下去。
她立即拽着零朝着墓道内跑去，要…再见到黎绛了！
零看着自己被牵住的手，和余光里虞瓷难掩的欣喜，五指微收紧一分。
她是黎绛，但黎绛却不是她。
在同一时空曲度内，两人相遇，她竟莫名产生紧张的情绪。
虞瓷跟随着‘自己’的脚步，来到了主墓室内，看见了躺在棺椁之中那具静谧无声的身躯，在接触空气的短暂时间内，一点点腐化……最后化作一捧灰烬。
在灰烬之中，坐起一道身影，目光带着些许怒色的看向小道士虞瓷的方向，追逐瞬间拉响……
虞瓷跟着她虚幻的背影穿透墓穴石壁，双眸凝在对方身上一寸不敢离开，轻喃了声，“黎绛……”
原本下着狠手的女鬼王动作忽得一顿，最终还是将五指穿透怀中人的后心，指尖顷刻缠绕上一道诡异的契咒。
随着那小道士的身影一同跌落地下水中。
零伸手牵住想要一同跳下的虞瓷，柔声道:“我们去出口等待。”
虞瓷转头，看向零的时候，眼眶微泛着红意，眸中复杂闪过。
有时候，在一两个瞬间，她会产生一些错觉，感觉零不完全是她们，似乎少了些什么，可又觉得她就是自己追逐了千年的妻子，她只是少了一些人性，多了许多神性。
“零…你爱我什么？”她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是记忆还是灵魂的相吸又或是别的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句。
将零问在原地，眼中瞬间划过慌乱，不明白虞瓷此刻为何而伤心，“我…”
虞瓷飞速调整好情绪，勾唇将心中酸涩压下，“傻瓜，我就是逗逗你…”
人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不…应该是虞瓷就是这样奇怪的人，她会为了追逐一个意义或信仰去坚守心中的道义，亦会为了所想要的付出。
她十分肯定零是她所求，只是总觉得不完整。
心中总有缺憾，原以为是因为她们还未有确定的关系导致的，现在似乎抽丝剥茧，发现一分端倪。
“好了，我们跟上吧。”她拍了拍零的手背，牵着她跟上步伐，不再纠结于此。
零心中却掀起滔天骇浪，她以为她们相爱，相知，将那过往掀过，便能一切安好，可以相守永远。
可此刻，她真切感受到一种珠玉难再圆，她甚至感觉不到心痛，而是纯粹的茫然，爱情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她分明有情丝万缕，可就是感觉差了什么，是因为这一身神格，还是因为身份地位差距，亦或者她们终究是两颗无法相互依靠的心。
“虞瓷，刚刚那个问题，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零伸手拽住虞瓷，想要她给自己一点时间。
虞瓷颔首，“走吧，要跟不上了…”
她们就像是一个熟悉的看客，将演绎过的电影，一幕幕从头播放，除妖，灭鬼，斗法，杀魔。
还有那个十一假期，前往的烟雨小镇。
每一步都记录着虞瓷的成长，亦记录着情感的发酵，那不经意的伞下共遮雨，不经意的抬眸，和那双来自幽怨鬼魂深邃凝着的眼。
零看着黎绛的时候，没有在照镜子的感觉，她知道对方会做出哪一系列举动，知道她的情绪变化，却无法共情。
她继承了来自自己积攒下来浓烈的爱，却没有继承到真正转变的情，像是拥有巨量金钱的孩子，茫然而无措。
她想，自己可能在穿越过程中丢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光阴荏苒，从前觉得漫长的一生，在如今的虞瓷看来，短暂的像是一部缩减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