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名小太监准备上前搀扶萧陌然下轿行礼时,皇帝连忙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疼爱:“不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了。”
萧陌然的目光温和却坚定,逐一扫视在场的重臣,其中自然也包括面色复杂的陆丞相。
他的眼神无声却有力,仿佛在警告所有人——苏砚昭之事,便是与他萧陌然相关,不可轻易妄动。
皇帝心中暗喜,面上却是和颜悦色:“好,好,苏氏这一路上也确实辛苦了。来人,给王妃赐座。”
随着命令下达,一名太监迅速搬来一把精雕细琢的太师椅,恭敬地放置于皇帝右侧下方,位置显赫。
而其余大臣只能站立讨论,陆丞相的脸色更是一沉。
在他看来,身为储君的太子赐座尚可容忍,但苏砚昭,一个出身卑微,且背负着克死亲外甥、使胞妹深陷宫廷苦海恶名的女子,竟也能享受如此待遇,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正当陆丞相欲开口抗议之际,苏砚昭却抢先一步,语气诚挚而谦恭:“父皇,儿臣虽然心系远在菱州的祖父母,但亦深知不可干涉朝政之理。请父皇收回赐座之恩,以免引起诸位大人不必要的误会,以为儿臣有干政之心。”
皇帝眉头微蹙,显然不以为然:“有朕在此,谁敢对你妄加非议?”
苏砚昭轻轻抿嘴:“外界流言蜚语,终究不雅。儿臣还是在外静候佳音为宜。”
这一次,皇帝没有再坚持,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苏砚昭心中雪亮,尽管目前皇帝对她这位儿媳几乎是有求必应,但这背后隐藏的是她被迫嫁与那位英年早逝的皇子的无奈,以及陆家对她种种作为的阴影。
皇帝或许并未感到亏欠,但在小事上,他愿意给予她一些关照。
然而,这一切并不意味着她可以跨越雷池,涉足朝政的深水区。
两名小太监将太师椅默默移至殿外屋檐之下,随着苏砚昭的身影渐行渐远,上书房内压抑已久的议论声终于如潮水般涌起。
萧陌然黑眸深邃,平静无波,手指轻轻拨弄着颈间挂着的佛珠,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在一片嘈杂的讨论声中,他渐渐捕捉到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皇帝被群臣各执一词的争论搅得心烦意乱,良久之后,他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萧陌然,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与信赖:“对于此事,太子有何高见?”
萧陌然的眼帘轻轻垂下,眸中闪过一丝沉思,声音平缓而清晰:“前朝时期,因大兴土木,过度开采,导致京城以北乃至周边数州的森林资源遭受严重破坏,林木匮乏,这确实是近年来下游州府频繁遭遇水患的重要原因之一。依儿臣浅薄之见,适时开闸放水,以泄洪减轻水压,实为当前紧急且必要的措施。”
陆丞相闻言,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暗自嘲讽。
这位远离朝廷纷争长达七年之久的年轻皇子,显然对朝政的复杂与深邃缺乏足够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