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隆帝我,略作停顿,继续言道:“颜家在朝多年,即便在我的严密监视之下,一旦有机可乘,仍旧对龙椅虎视眈眈。”
“未来,纵使我精心挑选的储君德才兼备,但他与昭昭之间仅是宗室亲戚的关系,没有血脉的直接联系,他真的能够容纳这位身为南岭唯一的帝女——昭昭吗?又或者……”我的目光与傅媛交织在一起,“未来的帝王,真的可以毫不介意昭昭那嫡出公主的身份,不心存顾虑吗?”
皇位的传承,向来讲究正统。
就算我以圣旨明定储君,但帝女的皇家血脉无法磨灭,谁又能确保在我百年之后,那位储君仍会善待我的女儿,而非为了巩固皇权,铲除所有潜在威胁?
人心难测,防人之心不可无,而最难防范的正是这深不可测的人心。
即使我留下了保命的圣旨,为她配备了足够的隐秘卫士,可万一我离开人世后,未来的帝王产生了斩草除根的念头,那份圣旨,那些卫士,又能为她提供多少保护呢?
帝王的思绪,总是充满猜忌与不安。
这样的赌局,我承担不起。
自颜家事件之后,我终于断绝了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
即便是精挑细选的驸马,也有可能在一瞬之间改变心意,更何况是未来可能手握皇权的帝王呢?
安隆帝深深地叹了口气,吐露出这些天来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的忧虑:“面对难以抗拒的诱惑,人心是如此易变,依靠他人终归不如依靠自己来得牢靠。”
“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变幻莫测、难以捉摸的人心上,把未来的安定寄望于他人之手,倒不如……”
“……
亲自掌握那驾驭权力的缰绳。”
傅媛的眼睑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陛下您的意思是……”
安隆帝坦诚相对:“朕正在考虑,逐步让昭昭参与到朝政之中。”
而在萧府之内,江离然处理完手头的事务,手持新购得的几幅艺术佳品步入了萧陌然的书房。
恰逢此时,萧陌然刚刚完成了书信的书写。
江离然不拘小节,见书桌上并无紧急公文,便大方地将自己的画轴展开,铺满了整个书案,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他满怀期待地炫耀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来的佳作,你认为怎么样?”
萧陌然仅是随意一扫,便将占据桌面大部分面积的画卷漫不经心地卷起,薄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不错。”
江离然不满地啧了一声,对于萧陌然的敷衍并不介怀。
他整理好画卷,随意置于一边,自顾自地在书案对面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