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辰看到站出来的中年男子后,也不由得叹息一声,这个中年人眼中埋有深深的悲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哀。
赵辰这段时间都是和京城权贵接触,就是国公府里面最低等的仆人,也有粗布可穿,温饱没有问题,可这些人一个个衣衫褴褛,营养不良,一看就是处于长期饥饿的状态。
赵辰面向赵槐问道:“槐大爷,这些人不是工部的工匠吗,生活怎么这么苦啊!”
赵槐老脸抽了抽,低声道:“少爷,他们都是贱籍,给朝廷做事月钱很低的,再加上被人一层层盘剥,到手的能有多少,要养活一家人很难,少爷你看,这些人当中很少有老人,这些人一旦遇到生病,差不多就是等死啊!”
赵辰抓了抓头发,点了点头。
赵槐道:“这些人多是大夏国开国时期敌国皇室、朝廷文官和众多兵将首领的后代,这些人全部抄家灭族,但留下了一些年幼之人成为了贱籍,女的卖入青楼,男的入工坊做工,永世不得翻身的。”
一旁的孙老六道:“这些人才是最惨的,我们这些在战场上受过伤的人,承蒙老国公照顾,有的在各府里面当府兵、杂役,家里人当丫鬟婆子,最起码衣食无忧是有的。差一点的分到庄子里面来,既不会受欺负,租金也不高,生活比一般的庄子里面强多了。而这群贱民都住在北城,成为不要工钱的奴隶,任人奴役和宰割,生活悲惨着呢。”
赵辰这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惨,原来是罪人之后,于是问道:“他们都做什么活计?”
赵槐道:“这些贱户都以做工匠为生,木匠、瓦匠、泥水匠、花匠、机械匠等各式都有,生活好一点的是给朝廷生产弓弩、铁器之类等重要物资的工匠,他们都有独到的手艺,一般的人不会。”
赵辰缓缓摇摇头,朗声道:“这就是他们的宿命,谁叫他们的祖辈做得差了,能够留他们的命在,也是朝廷的仁慈和恩典,不然把他们斩尽杀绝也不为过。”
在场的人都点点头,这些村民的祖辈多是军伍出身,忠信刻在了他们的脑子里面,最看不得这些不忠之人的后代,所以一个个都鄙夷地看着这些人。
站在庄子门口的这些人没有任何反应,他们这些年已经麻木了,无论谁都可以辱骂甚至打杀他们,他们已经认命,这是他们在替祖辈还债,是上天给他们的责罚。
所以,对于赵辰的话,村民们鄙夷的目光,他们已经麻木了,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们的心早已经死了,活的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赵辰又道:“可是,前人已经死了,他们的后人是无辜的。就算真要惩罚,那就让他们去做事也就可以了,他们也是人。现在是大夏盛世,朝廷应该有大肚量,赦免了他们的罪行,让他们活的像个人。”
赵辰大声道:“与其让他们生不如死,生无可恋,但既到了我们庄子里面,只要他们好好做事,我就要他们有尊严地活着,赵大牛!”
赵辰忽然一声暴喝,赵大牛也是一个受伤的军人,立即条件反射立了个军礼,大声道:“奴才在!”
赵辰沉声道:“记住,在我的庄子里,只要他们用心做事,他们就不再是所谓的贱民。从今以后,要让他们吃饱穿暖,生病了就去看郎中,老人老有所依,孩子健健康康长大。”
赵槐看了看赵辰,眼神中露出震惊的神色,但还是道:“少爷,老奴记住了!”
再看站在庄子门口的工匠们,脸色有了变化,一双双眼神中有震惊、感动的,不少人都在用破烂的衣袖擦拭着眼泪。
赵辰向赵槐看了一眼,赵槐立即心领神会,从袖兜里拿出了一张百两银票,当着众人的面交给前山村的赵大牛,吩咐道:“世子已经交代了,今年庄子上的粮食不要出卖,留着这些人食用,用以冲抵今年的租金,不够的话就去多采买一些粮食回来。另外,再去布庄买几匹粗布回来,能穿就行。”
赵大牛接过百两银票,双手都在发抖,他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银票啊,平时家里也就是一些铜钱和几钱碎银。
这个时候,上百号人在为首的高瘦中年人的带领下,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有的都磕出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