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中午放学还有几分钟,化学一组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正说着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苏老师,要等你一起吗?”
苏翌庭正赶着批昨天的化学作业,差点把午餐时间给忘了,听见同事的询问正想答应,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每个办公室都有一部电话,苏翌庭看来电显示是校长室的内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李老师,对方遇上自己试探的目光,只一秒就别过了头。
“你们先走吧。”苏翌庭示意自己暂时还没去吃饭的打算,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接起电话:“喂,我就是,现在吗?我知道了。”
挂断,给手中的红笔套上笔帽,随意往桌上一丢,冷嘲地笑了笑,果然,这才第二天就忍不住了。
行政楼三楼,这个时间段多数老师都去吃饭了,整条走廊安静得有些渗人。自从父母过世以后,苏翌庭已经很久没体会到因为即将被责问而产生的紧张感。像十几年前,因为成绩退步就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接受批评,这种让人手足无措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还念呢,苏翌庭自嘲。
敲门,里面的人喊了声请进,拧开门把,不卑不亢地走进这间略微陌生的办公室。
“校长。”
在办公桌前埋头伏案的中年男人见叫的人来了,摘下老花镜,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苏老师你坐。”
苏翌庭微笑着颌首,捋平裙子坐下,等校长引入正题。
“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我在校长信箱收到了一封信。”校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推到离苏翌庭最近的位置。见她安若泰山,没有要接的意思,语气冷淡地询问道:“你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
桌角的信封上没有任何笔墨痕迹,可苏翌庭不用想也能知道这封匿名信出自谁手,她原本以为自己面对事情的发生会惊慌失措,原来是这般的平静,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她难道还反咬狗一口不成?
“校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苏老师是不是和一个叫做余可优的学生走得很近?”
苏翌庭大方承认:“是啊,她的父亲托我多照顾她一些,怎么了?”
“照顾就是两个人……”信上对这一段的描写让他欲言又止,实在是太不堪了。
狐疑地打开信封,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眉头渐渐纠起。看来李老师所见的事情远比自己预想的要多,再加上他平日对自己和余可优关系的揣测,为这封信的内容增添了不少色彩。
校长望着沙发上面容姣好的年轻女老师,打心底感到惋惜,像她这样年纪轻轻还能带好重点班,教出一番成就来的老师已经不多了。昨天刚为她整理了上报优秀教师的材料,今天就收到了这封信,如此一来,这个名额还是先压着更为合适。
“诽谤。”苏翌庭牙关轻启吐出两个字,折起信塞进信封,按照原样放好。
校长观察着她的脸,却并没有发现丝毫怒气,微微有些惊讶。
“两个女人走的亲近些,就会被冠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吗?”师生恋,还是师生同性恋,就算是真的,苏翌庭在此时的情况下也不会承认。
“这件事,我还会继续查下去。”从苏翌庭这里收获不到有价值的信息,校长也没打算追问下去。
还是看不出苏翌庭脸上的动静。
“不过,我想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苏老师是不是应该在事情查出之前停课几日呢?”
然后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就再也没回到学校的必要了,这和变相的辞退也没什么差别。
苏翌庭却接受了校长的安排:“如果您认为这样对高三学生好的话。”
“我会安排代课老师。”意思就是不用她费心。
“好,上完下午的课我就休假,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多说无益,就当是休假,她倒是更担心余可优会受到什么牵连。
办公室门轻轻合上,校长在计算机的学生档案里搜出余可优的资料,给高三一班的班主任老郑打了个电话。
“苏老师,收拾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苏翌庭把办公桌上所有的私人物品全都放进了包里,只留下学生的作业本和几份空白的复习试卷。
“有点事,可能要请几天假。”苏翌庭回应,余光瞟到李老师偷偷看了看她,又快速地转过去。不知怎的,看着他这神似小丑的摸样,苏翌庭稍稍抑郁的心情反而明媚了。追名逐利的可怜虫一个,而自己有余可优就足矣,何必和这种世俗之人一般见识?
收到条短信,打开一看,是余可优发来的:我在实验楼一楼的洗手间等你。
皱了皱眉,现在还是自修课时间,这孩子肯定是趁着没人管跑出来了,不着犹豫,小跑到短信里那个极煞风景的约会地点。
“余可优?”
因为是实验楼的缘故,除了几个一楼办公室的老师,差不多没人来这里上厕所。
最离的隔间走出一个人,裹着件红黑色的冬季校服,鼻尖被冻得红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