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弩的研发很顺利,毕竟有了上辈子的经验,江信这几天多跑了几趟兵部,对上辈子几位老师傅在打造过程中遇到过的问题提前提醒了一番。
几个老师傅本身也是有本事的,再加上知道江信颇受王爷信任,如今在京城里大火的琉璃器物也是他发明的,就算江信看着年轻些,他们也不敢轻视,对江信的提点更是放在了心上。
经过了整个兵器营小半个月的努力,大沥朝第一支天机弩也终于面世了。
避免了上辈子走过的诸多误区,这支弩已经是前世的最终成品,采用了特殊的木料,入手比起普通的弓弩轻便了一倍有余,偏偏射程能做到与先前的弓弩一样,一次甚至可以连发十七箭。
一个老匠师一脸痴迷地抚摸着这把弩,忍不住喃喃道:“若我朝每个弓弩兵都能配上这样一支弩,那就真的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了。”
然而江信却只是叹了口气,还有些不甘心地摇了摇头:“只是,制作这弩,的材质,难寻,怕是无法,大批量生产。”
“无妨,就算只是组建一支每人都配备此弩的弓弩军队,在战场后方作远程攻击,相信也能以一敌百,对敌人起到绝对的压制和震慑作用。”另一位老匠师客观地道。
“徐老说的对。”先前的那位老匠师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口宽慰江信:
“江公子无需有太大压力,每一种新武器的出现并不都是十全十美的,我等的职责便是改进并且研发新的兵器,至于寻找合适的兵器材料,自也有相关的人去负责。”
“没错!那些东西自有别人去操心,我们只管研究兵器就行了。”又有一个匠师兴奋地挤到了前头来,手里还拿着一开始的图纸,拉着江信就开始提问:
“江公子,我还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你再给我讲讲,就这里,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坐一排套孔……”
江信接过图纸,拿起一旁的笔便开始边写边解释,几个匠师立时也掏出了纸笔一脸严肃地跟着边听边记,以防有漏听了哪个不懂的地方到时候还可以再提问。
江信见状笑了笑,随即便低下头开始认真地讲解起来:“……”
其实,他很喜欢兵器制造营里这种专注于研究的氛围,每日只跟图纸和机械打交道,轻松又开心。
他学问不好,口才也不行,到现在说话还磕磕巴巴的,就算继续考科举,大约也不会有什么成就的。
如果以后他和殿下能够平平安安地从皇位的纷争中活下来,他应该会想要在兵部的制造营里,谋一个职位吧?
想到这里,江信的眉眼又弯了弯,这辈子他想好好儿活一次,向殿下表明心意,与殿下携手到老,然后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现在,天机弩已经做了出来,投石车也快了,他是不是……也该想一想,怎么和殿下坦诚心意了?
说起来,上辈子他和殿下虽然什么都做过了,可是,大约是从一开始就不曾对两人的结果有过任何期待,他们之间从始至终也未曾有过任何承诺和表白。
甚至,到他死的时候,在他的心里,也依然自卑地想着,殿下对他的好,或许只是出自利用和同情,殿下这样完美的人,又怎么会真正喜欢上残疾又哑巴的自己呢。
直到他看到自己死后的殿下,是如何自残自伤,每日都活在痛苦和思念之中,他才明白,他的殿下对他的感情,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他的殿下吃了太多太多的苦了,这辈子他不要殿下再吃一点儿苦啦,也不想殿下再有一丁点儿的忐忑和不安了。
他要郑重地向殿下表明自己的心意,他要永远和殿下在一起!
就在江信的思绪不知不觉中飘远,已经在考虑着怎样和殿下袒露心迹会更加郑重更加真诚的时候,一道匆匆地脚步声跑过来打断了他。
“公子,殿下让我来接您回去。”阿贵的神色有些焦急,似乎想说什么又碍于有外人在场不好说出口的样子。
江信还以为谢泽出了什么事,连忙匆匆和几位师傅告了别便上了马车。
“可是殿下,出什么事了?”江信被阿贵的模样搞得也有些不安,急忙忙地问道。
“不是殿下……”阿贵忙摇了摇头让江信不要担心,只是出口的时候又开始支支吾吾了,看着江信的眼睛也有些闪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信皱了皱眉,觉得阿贵的反应有些奇怪,正想继续追问,就看到马车外不远处的百姓在对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还时不时地和旁边的人议论着什么。
只不过他们的声音很小,江信坐在马车里,就算竖起耳朵想听也听不清楚。
阿贵显然也看到了外面的动静,连忙拉下车帘,有些紧张地道:“公子,咱们先回去再说。”
江信看着阿贵的神情,猜到问题应该出在自己的身上,便不再着急,安静地等着回府。
路边的百姓看着那辆印着贤王府标志的马车离开,这才敢放开声来议论。
“方才那是贤王府的马车吧?听说贤王禁足了,那里面的人肯定不会是王爷,那就是江公子了?”
“定然是他。”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一脸嘲讽地道:
“除了他,还有谁能有那个荣幸,坐上贤王的马车?听闻以前有皇子想要搭王爷的顺风马车,还被他当场就拒绝了,半点儿都没给皇子殿下留脸面。
我还道这江信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能让王爷如此礼待,原来是以色侍人,靠出卖身体得来的宠信。”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江公子能研制出琉璃这样漂亮又实用的好东西,还是挺有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