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不是美德,适当的休息才是。
他是该休息了,不过他想攒着等以后永远地休息。
“医生说什么。”
医生很专业,只是围着他利落地检查,连多余的表情都没外露。
所以他只能转而去问厉盛。
“休息,其他的不用你管。”
“我只是想知道...还能做多少事。”
有些不能和池御表达的,厉盛却可以,或许是厉盛的沉稳,或许是他对厉盛更残忍,所以他不是那么害怕这样的离别伤到厉盛。
“一年。”
厉盛点了支烟,医生见状,识趣地陆陆续续离开。
“比我预期的要好。”
求其上则得其中,求其中则得其下,若费心力,不如无欲无求。
房间空旷,足够烟雾挥发的空间,只是离得太近,缭绕的烟愁云一般,混着两人的鼻息,模糊的情绪久久不能消散。
两人对坐,厉盛忽而又翻起了口袋,他的动作不再轻便,好像被重伤一般,翻了许久,才翻出一支烟来。
符骁的下巴被他的手掌抵着掰开,塞了一支烟。
打火机点燃生出火光的一刹,两人的五官瞬间被照亮,火光窜动,忽而又熄灭,只剩厉盛嘴里叼着的火光,照得彼此一明一暗。
厉盛抬起受伤的手臂扣着他的后脑勺,把人往过带,两支烟尾燃烧剩的一点烟灰相触又相融,火光倏地又腾起。
隔着两支烟的距离,一人抗拒,一人固执。
“有没有喜欢我。”
“做朋友,我尽己所能,在不触碰法律的底线前提下。”
一段冗长的沉默,烟在火光的断送下,消耗掉了最后一点希望。
“今晚我不走。”
别多会少,不如莫遇。
无论是从前同一屋檐下,两人一次次擦肩而过,还是后来池御辗转出国,直到他接池御回到自己身边,却怎么也留不住人。
他一次次地找池御,他哪里没去过,他哪里都去过,大街小巷,郊区市区,都有他奔波的足迹。
他始终都在练习着和池御告别,这么多年来,却一点长进都没有。
也许缘分早就到了尽头,他偏要强求,就只能拿自己的寿命抵,只是人无百年身,他要是个短命鬼,也就抵无可抵。
过度关心的是他,患得患失的是他,他只是想弥补,他太自负,以为把人留在自己身边,就能给予最好的。
夜已经很深了,他怕吵醒池御,只是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
池御躺在床上连外衣都没来得及换,眼皮就已经打架了,从前符骁会抱他回房间睡,扯了被子还替他掖好被角。
桌上的粥还没拆封,装在保温袋里,由于时间过长,还是不可避免地冷掉了。
他做了梦,梦见符骁背着他走在沿海公路上,路的尽头充满了水汽,然而他睡得并不安稳。
他忐忑不安地等着面试结果,一早起来就看见收件箱的提示。
点进去只是一条短信‘今晚我不回来了。’
那明晚呢?
他瞥到桌上冷掉凝固的粥,丢进了垃圾桶。
很多次符骁找他回来时,桌上还剩着冷掉的饭菜,连筷子都没动。
那是符骁等着他一起吃的,最后往往因为找他,回来也很晚了,最后的归宿就是垃圾桶。
都是他喜欢吃的菜,虽然符骁忙了一天没什么胃口,也会象征性地陪他吃一些。
他们本来有机会一起吃很多餐饭。
符骁的胃说不定也能一点点养好,至少不会时不时吐血。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怔怔地盯着垃圾桶里的粥,拎起垃圾袋一路乘电梯到楼下,像是提着沉重的石头,直到丢到门口的垃圾箱里,心里的酸涩还是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