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包厢,芸儿端上茶水,潘樾杨采薇正与青帝会面。
青帝说:“我送去莳萝苑的人出了问题,他们肯定会找我麻烦,我只能暂时躲在这里。潘大人,你们此行可有什么收获?”
潘樾回答:“我带人进去查抄时,他们已经撤得差不多了。但我与莳萝苑楼主交了手,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左眼眼角有道伤疤,你知道此人吗?”
青帝听之,激动起来。
“是他!九年前来禾阳,指使济善堂的杀手追杀云裳的就是此人!你抓到他了吗?”
潘樾摇了摇头,青帝面露失望。
“看来云裳她们被杀之仇,暂时还报不了。”
杨采薇说:“不仅是云裳她们四个,这些年你送去的歌妓,待年老色衰之后,都被他们埋在后院做了花肥。”
青帝一惊站起,面前茶水倾洒。
“什么?!我一直以为她们侍奉达官贵人,被人看上,总会有个好归宿的,没想到……是我害了她们……”
青帝黯然愧疚,潘樾安慰道:“我会继续查这个左楼主,青姑娘,我已让阿泽安排好了,他会护送你离开京城,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在那里先住一阵子,等……”
青帝打断他:“不,我要留在这里,亲眼看到这伙禽兽落网。”
潘樾和杨采薇对视一眼,点头同意。
离开客栈,潘樾和杨采薇在街上走着,潘樾戴着帷帽,举止低调。
杨采薇问:“怎么查左楼主,你有什么主意吗?”
“我派阿泽去查莳萝苑的房契,看看能否有所发现。但是以那伙人行事的风格,要查到他们的痕迹,恐怕不是易事。”
杨采薇走着,突然停下扭了扭脚,皱着眉头。
潘樾问:“你怎么了?”
杨采薇无奈地说:“自从跳了云间舞,这脚踝走多了路就很痛。”
“谁让你那么卖命的,来。”
潘樾牵着杨采薇的手,来到街边,蹲下为杨采薇揉着脚踝。
杨采薇阻拦他:“哎哎,大庭广众,你一个男子……”
“怕什么,你这是工伤,我得对此负责。”
杨采薇看着潘樾,嘴角不禁翘起。
潘樾问:“如何?”
杨采薇故意装作挑剔:“马马虎虎吧,虽无技巧,好在用心。”
潘樾一笑,换角度去按摩,却按痛了杨采薇,杨采薇哎哟一声,站立不稳,抱住潘樾,此时,一个声音响起。
“哟,这不是上官芷吗?”
杨采薇一惊,赶紧与潘樾分开,潘樾站起身来,望着那人。
来的是司马暄,她脸上还有蜜蜂蛰的红点,身后跟着一个丫鬟。
“上官芷,你可真是恬不知耻,光天化日之下,当街纠缠未来驸马,之前还言之凿凿,现在你有什么可说的?!”
司马暄的高声声讨引来路人围观,指指点点。
杨采薇正要说什么,潘樾将她的手一拉,上前对着司马暄一笑,温柔道:“你是司马家的小姐?”
司马暄有些羞涩起来:“……是。”
“早就听闻司马小姐有闭月羞花之美,招蜂引蝶之貌,”潘樾目光扫过司马暄脸上的红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司马暄本来还被潘樾恭维迷得心神荡漾,越听越不对劲儿,脸由红转白。
“今日是我约上官小姐出来的,我们有公务在身,并非你所想。”
司马暄强辩:“我方才明明看见她……”
潘樾温柔地打断她:“眼见不一定为实,若怀着肮脏的心思,看什么人都觉得是脏的。”
司马暄又中一箭,脸由白转青。
杨采薇看着,忍俊不禁,说:“司马姐姐,我们还有正事要忙,就先告辞啦。”
潘樾带着杨采薇离去,司鸟暄气得站在原地。
两人离开人群,杨采薇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真有你的,嚣张跋扈的司马暄,见到你就跟捏住脖子的猫一样。”
“这叫以毒攻毒。”潘樾说。
这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杨姐姐!”
杨采薇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见白小笙跑来的身影,惊喜道:“小笙?!”
*
卓澜江住过的厢房内,潘樾打量着房间,杨采薇和白小笙坐在一旁。
杨采薇听完白小笙这些天的经历,说:“没想到阿江和你也来了京城,你方才说他不告而别,他究竟会去哪儿呢?”
白小笙黯然:“他什么都不肯说。”
杨采薇见白小笙心情感伤,抓住她的手安慰道:“别难过,他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不会临走前陪你一天。”
白小笙点点头,说:“我只是担心他的安危。”
杨采薇问:“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我就在这儿等着他吧,无论多久,我相信他总会回来的一天。”
杨采薇动容,有些心疼,白小笙笑眯眯地说:“你不是跟我说过吗,宁做过后悔,也别错过后悔。”
二人相视一笑。
白小笙站了起来,看着杨采薇和潘樾。
“你们今天就留在这里吃饭吧,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好啊。”杨采薇点头。
“那我去买些酒菜。”
白小笙说着,打开一个木箱,从里面拿出银钱。木箱里除了银钱,还有一瓶瓶香料。潘樾抽动了一下鼻子,面色一变,拿起其中一瓶再细闻确认。
“采薇,你来闻闻。”
杨采薇不解地上前,一闻之下,也神色一变。
“那个左楼主身上,有一模一样的香味!”
白小笙不解地看着二人,潘樾转向白小笙,急切问道:“小笙,这种香料很罕有,你从何而来?”
“我在京城卖玉镯子没什么人光顾,看到很多达官贵人喜欢用香料,便找了一家店进了这些货。”
“小笙,酒我们改日再喝,先告诉我这家店在哪儿?”杨采薇说。
*
潘樾和杨采薇遵循白小笙的指示,穿过街巷,来到了这家西域香铺。
铺子内充满异域风情,一进门就挂着一个硕大的羊角装饰,看起来诡异而邪性。
店内垂着一件件带流苏的毯子,货架上放着各种花瓣、香粉、檀香。潘樾和杨采薇看得眼花缭乱,在铺子里查看着。
一个异域打扮的掌柜走了过来,问:“二位要买点什么?”
杨采薇拿出从白小笙那拿来的香料,对掌柜说:“这是你这里卖的香料吗?”
掌柜接过,放在鼻下嗅了嗅。
“这是我们陇西姜族特有的胡杨香,京城仅此有售。”
潘樾问:“那买这种胡杨香的,大多是在京城的姜族人咯?”
“没错,二位问这个做什么?”
“我们要找一个……姜族男子,他左眼有刀疤,三十多岁,你可有印象?”
掌柜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杨采薇环视店铺,在墙上看到一个毯子,上面的图案是一个羊头,周边环饰着螺旋状的羊角云纹,与水波纹令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杨采薇不禁低呼,拉过潘樾,说:“你看。”
潘樾望见毯子的图案,心中暗惊,装作不动声色地问:“掌柜,这个毯子上的水波纹图案并不常见,是何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