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的甲板视野极好,远远能瞧见码头忙碌的场景。
光看画面就仿佛能听见熟悉的声音。
等船靠近停泊在码头的时候,卫渺正喜滋滋的指着外滩路边一个卖桂花糕的摊子道:
“卢大哥,阿拉下船就想吃他家的桂花糕。”
卢平生整理了身上白色的西装,顺便把自己脖子上的红色围巾重新打了结。
卫渺看他臭美,“侬这般风流倜傥,也无女子欣赏,何必。”
卢平生敲她才剪短的发茬脑袋,愉悦道:
“阿拉这叫体面,体体面面,晓得伐?”
说完看卫渺捂额头瞪眼控诉望他,他却双手插兜,吹着欢快的口哨,一副小爷心情很好的模样。
好在因为马上就可以见到家人,卫渺心中也很好,难得不和他计较许多。
两人说话的工夫,就有宪兵上了甲板,轻轻敲响了工藤太太的舱门。
“卢桑,卫桑,我们先行离开,改日再聚!”
工藤太太今日穿依旧是和服,沪上的冬日比港岛要冷冽几分,她的脸颊很快在寒风里多了一丝红晕。
“嗨!您慢走。”卢平生弯腰哈背,比这几个宪兵还恭敬几分。
等他们下了甲板不见人影后,卫渺扯了扯他的衣服提醒道:
“人走了。”
卢平生没有抬头,大声道:“我要用我的方式恭送帝国英雄的遗孀。。。”
卫渺:……
两人给了船员小费,顺便自己也提着大包小包的下船。
“侬在沪上也算小有名气,怎么无人来接你?”
卢平生眼神四处打量,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在拥挤的人群里有人高喊:
“风,风,风!”
明明是简单的三个字,却被喊出了声嘶力竭的声音。
卫渺好奇的寻声看过去。
“砰!”
一声枪响过后,有人惊呼,有人咒骂。
卢平生一把扯过卫渺,朝着路边的车子小跑过去。
“阿渺,在车里不要出来。”
卫渺被塞在车子里,对上杨秋实黝的敦厚的面容。
“杨大哥。”卫渺喊人。
杨秋实胡乱答应一下,扭头看向车窗外面追寻卢平生的背影。
“有人中枪了。”卫渺给他解惑。
“这码头,每天都得死上好些人,不然黄浦江的鱼儿们不习惯。”
杨秋实闷闷开口,显然他比卫渺见过更多这样的事情。
沪上纷乱,仿佛全世界的势力都在疯狂的涌进这摩登时尚的消金窟。
人都想活出个样子嘛。
脖子上红围巾消失不见的卢平生正死死握住拳头,站在看热闹的人群里。
他的眼睛在人群里搜索,眼前一排一排字体出现。
在十多个‘特高科行动组’过后,终于落在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中共特科,船夫。”
卢平生透过人群的缝隙,蓦然的看见特高科人把船夫抬上担架,滴滴答答的血液仿佛敲击在他心头。
历史上,这位船夫同志,就死在今年的冬天。
唯一不同的是,今年冬天船夫同志是为了他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