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的屋檐廊灯,能瞧见雨幕密闭,滂沱而至。
曾宝叔看卫渺瞪眼看向院中大雨,略带歉意道:
“前几日回家祭祖,在火车上看见卢先生出事,去医院探望时,听闻已经归家,想来就是此处了,是我来得不巧。”
卫渺迎曾宝叔进屋,给他拿了干净的毛巾,“卢大哥有未穿的衣服,您要换上吗?”
曾宝叔斯里慢条的擦拭身上雨水,“我来的时间刚好,敲门时才落雨滴,倒也没淋湿什么。”
两人在客厅坐好,曾宝叔目光在一堆文件扫过,带着水汽的眼中含几分揶揄。
“让阿渺管理这些事情,小材大用了。”
卫渺给他倒了热茶,并不介意他看到桌面上的东西。
用卢大哥的话说,在十里洋场,眼前这位温润如玉的曾七爷要想知道青帮大佬夜里打了几个呼噜,倭人宪兵队司令晚上放几个屁,都是信手拈来。
昔日卫渺觉得夸张,后面种种,她才深信不疑。
怪不得卢大哥总说她聪明有余,做人不行。
“曾先生气色好了许多。”卫渺将冒着热气茶杯放在他面前。
曾宝叔眸色漾出丝丝笑意,“托阿渺的福了。”
卫渺看他说得真诚,思考好一会,不确定的问:
“真的嘛?”
曾宝叔看她懵懂至纯模样,不由笑得开怀。
怎么算不是呢。
老和尚跑到菊花里一趟,得了两颗舍利。
这些时日,他觉长年压在心头的郁气退散,整个人松快不少。
小钱说是因为日日吃许阿鱼的饭食润养的,为此对许阿鱼家更加殷勤客气。
他却知道,是老和尚回到山中庙宇虔诚念经的缘故。
“曾先生来瞧卢大哥嘛?”卫渺等他笑完才继续问。
曾宝叔将毛巾折好,放在茶几,才缓缓道:
“我来瞧瞧阿渺,自上次满月宴后,你我应有四月未见。”
卫渺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不知为什么,面对曾先生黑沉沉的眸子,卫渺往日糊弄许阿鱼他们的话语就讲不出口。
卢大哥说过,这是一个极为通透和聪明的人。
这样的人,一旦有自己的信仰和坚持,就很难改变。
因为他们觉得,这世间没有他们掌控不了的人和事,也没有他们达成不了的目标。
“今日元宵节,阿渺可准备好元宵了?”
卫渺摇头,她又不会煮饭。
日日饭食都是从饭店送来的。
这段时间多事之秋,表面繁华的十里洋场,内里翻滚得厉害。
今夜大雨,饭食没有,她准备吞两根黄金助助兴,算是过节了。
“真是可惜。”
曾宝叔叹息时候,额头有发丝垂落,加上他略苍白的面孔,容貌实在迤逦。
让卫渺这个对美丑没有太多概念的人都咋舌几分。
“阿渺想去关东吗?”
曾宝叔眨眼时候,睫毛上的水珠掉落,又是一幅颇具美感的画面。
卫渺被他突兀又直白的问题弄得有点懵。
不等卫渺搭话,曾宝叔自顾自道:
“当年圣祖皇帝在关外留下一批宝藏,以备不时之需,阿渺可感兴趣?”
他语气平和却字字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