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街巷的宅子小,叩门声一响,里面的人便都能听见。
小丫头打开门,堂屋里的玉玦便看见了方梵的身影,立即起身快步行至院中。
方梵进来后,小丫头很有眼力劲儿的掩上大门,退至一旁当个隐形人。
“予安,你瘦了许多。”玉玦见方梵面白如纸形容憔悴,便知他这些时日很不好过,心中的怨气消散了大半。
方梵被关在房间半个月,听不到玉玦的消息日夜忧心,郑氏打开房门时都吓了一跳,只见人胡子拉碴形如枯槁,心疼不已的让人替他梳洗更衣。
捯饬一番才能见人,只是新换上的衣服挂在瘦削的身板上显得空荡荡的。
此番情状,郑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忍不住拭泪,“予安,你不要去了。”
方梵摇头,眸色坚定,“终是我负她,藏在别人身后算什么,做错了事,总不能连让人怨恨都不能够吧,没这个道理。”
正是因为明白儿子是多么仁善重义之人,郑氏才不忍,还欲再劝。
“可是……”
“去吧。”
最终方太夫人发话了,她欣慰于孙子的担当,又沉痛于他的狠心断情,家里亏欠这个孙儿良多。
此刻,方梵与玉玦面对面站在狭小的庭院中,相望无言,默了许久。
见此,玉玦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换了以往,方梵定然会絮絮叨叨的安慰她,许诺保证,可现下他却一言不发。
最终还是方梵打破了沉默,既然都已经决定自己来当这个坏人,又何必做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来装无辜。
“我来……”方梵声音喑哑,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要说出那两个字还是万分艰难。
哽了哽,方梵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红色小册子,递向玉玦,“退还庚帖。”
头上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将玉玦的心砸得七零八落,先前方相国不曾派人来传递消息她便早有预感,只是还抱有一丝侥幸罢了。
她明白舅舅作为一家之主顾虑良多,只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无法客观看待,情感上难以接受。
“方梵,你与我一生一世的誓言,可是就此做罢?”
“对不住,是我无能。”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庭院,方梵的头被扇到一侧,红彤彤的印记可见手劲不小。
玉玦红着眼睛,声线有些哽咽,“我再问一次,这是方家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是有区别的。”
听出玉玦话语中的冷意,方梵指间微颤,抬眸直视玉玦,“是我。”
玉玦讥讽的笑道:“我不信。”
方梵叹息一声,“南疆之事诸多蹊跷,表妹心思机敏必然有所察觉,我亦深知表妹性情外柔内刚,如今不过暂且隐忍蛰伏,有机会必此仇,南疆之局非一人能为,牵扯深远,表妹过门必会利用方氏力量调查此事,寻机报复,我不敢把方氏拖入其中。”
玉玦闻言一愣,良久才苦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