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八,宜嫁娶。
宣国使团启程北上的第四天,依旧是选择水路,一行人待在甲板上无所事事,不知是哪个先开了头。
“梁世子不是送了三郎一个美人儿?那日上船看她抱着琵琶,应是擅长此道,叫出来给大伙弹个小曲解解闷吧~”
“就是就是,三郎快把人叫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这不好吧。”沈卿推辞,觉得这不太礼貌,无论如何,应该没有姑娘家喜欢卖笑。
“别这么小气嘛~我们又不和你抢,就看看~”
“听个曲儿又不会掉块肉。”
大伙跟着起哄,自发吆喝了起来。
“露姑娘~露姑娘~”
这么大动静,船舱里的露华浓想听不见都难,大概是不想沈卿难做,过了片刻便抱着琵琶出来。
在呦呦起哄声中,坐在甲板中央调弦试音,“铮铮”两声,起哄的人群跟着安静下来,沉醉于美妙的音律之中。
此情此景,沈卿不禁想到前世着名的《琵琶行》。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曲终了,沈卿摸了摸脸庞的泪水,终于理解司马为何青衫湿。
大船沿着河道缓缓而行,世界离了谁都要照常转,此时的榆都东城街玉宅挂满了红绸。
乐班子牟足了劲儿拿出看家本事吹拉弹唱,喜乐震天响,左邻右舍来凑热闹,冰人说着吉祥话,左右小丫鬟挎着竹篓大把大把的挥洒铜板和酥糖,幼童一哄而上争抢。
玉玦就是在这样喜气洋洋的氛围中,手持团扇遮面,踩着一路铺陈出去的红绸登上花轿。
“起轿~”
前方两个侍女提着大红灯笼开路,还有两个跟在后面挥洒花瓣。
八抬大轿,一路吹吹打打,不少孩童追追着花轿唱喜庆的童谣,浩浩汤汤的队伍引得行人驻足侧目。
送嫁队路过方府时也未曾收敛,就这么敲锣打鼓的过去。
“欺人太甚!”
“啪——”
又一个杯子在郑氏手下阵亡,杀人诛心,简直是杀人诛心!
郑氏捂着胸口差点没背过气去,柳嬷嬷忙上前为其拍背顺气。
“拜她所赐,我儿还躺在床上高烧昏迷不醒,她就这样大张旗鼓的嫁人,要嫁就嫁,先前又偏要做出一副被辜负的样子惹予安愧疚,平白挨了这一顿打!”
柳嬷嬷安抚道:“二郎君也是为了方家声誉考虑,挨一顿打算是两清,将来玉家后人无论能走到哪个高位,也不好再以此事和方家为难。”
“予安就是太心善!怕她以后不好过,人家过得好着呢!受罪的只有他一个!”
而此时方梵趴在床上昏睡着,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冷汗,玉玦姐妹那是一点没留手,天气渐热,伤口发炎高烧不退。
“墨书……”方梵迷迷糊糊的问道,“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