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自觉的退开跃上远方的房顶,居高临下耳听八方的盯梢望风,绝不是为了听人家八卦。
只可惜,今夜的风啊甚是喧嚣,沈卿只能听见细细碎碎的低语。
远远的看见乐安近前一步,捧着姜瑟的脸,踮起脚尖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
“哎呀~非礼勿视!”
沈卿伸手捂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透过分叉的手指看得津津有味。
乐安却放下了手退后几步,看向沈卿的方向挥了挥手。
这就完啦?虽然有些可惜,但沈卿还是按约定好的跳下来,飞跃至乐安身边,距离近了,这才看清,姜瑟红着眼眶泪流满面,整个人都要碎了。
再看乐安,眼中虽蒙着层水雾,却比姜瑟镇定太多了,莫名有种角色错位的感觉。
“走吧。”
乐安唤了一声,沈卿了然,抱起乐安如来时般跃上屋顶,徒留姜瑟伫立原地呆愣愣的望着远去的身影。
耳边的风呼呼的吹,乐安靠在沈卿怀中,闭上眼,泪水方滑落下来。
“见面就只为了诀别?”沈卿飞掠在屋脊房檐,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德音性情偏执,我这么没交没代的走了,他会记挂一生,往后的路又该怎么走呢?”
沈卿若有所悟,有些感情之所以念念不忘,大多是当时没有好好的说再见,后来者又怎么能比过记忆中的月光?
所以乐安亲自来了断姜瑟的念想,只希望他不要画地为牢,未来错失良人,可谓用心良苦。
“那临了你还……那什么一下,不是更让他放不下?”沈卿考虑到古代女子含蓄,特意斟酌了下措辞。
乐安有些尴尬,她知道沈卿兮大概率能看到,但没想到她就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
“德音的出身,让他自幼遭受鄙薄嘲笑,无论怎样努力出色都得不到他人肯定,面上满不在乎,内心却自卑自厌,这一回偏又是我先放弃了他,只怕又要堕入自我怀疑的深渊,我告诉他,我永远爱他,所以他也永远不要妄自菲薄。”
沈卿心中触动,乐安真是把能考虑到的都考虑到了,家国大义、父女亲情、政治夫妻……即使不得已放弃的儿女情长也尽力顾全。
这让他不禁想到榆国那个道德疯子聂伊人,同样是只求不负,但乐安显然更懂变通,能做的都做了,便是不负了。
或许也是性格使然,聂伊人重情重义,而乐安重义重情,观其平日行事,她最重的可能是“理”。
将乐安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王府后,沈卿便立刻折返沈府。
折腾了一宿,这都快到卯时了,再不回去,天就要亮了。
跃入漪澜漪澜,同样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的从窗户翻进屋,紧绷了一天的精神终于卸了劲,打着呵欠往床边走,摸黑刚坐下就立刻弹跳起来。
“谁!”
打火石的敲击声响起,随之房间亮起了烛光。
“二姐?”沈卿还保持着防御的姿态,“你怎么在这里?”
沈妘兮面若寒霜,“吾倒要问问,你半夜三更穿成这样是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