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能永远也到不了新奥尔良了。天快亮了。凡人的眼睛还看不到,但莱斯特和我能看到。
“至于芭贝特,我又去看过她一次。正如我告诉你的,她独自一人留在种植园,家里没有男人,甚至没有年长的女人,这让海岸地区的人都很震惊。
芭贝特最大的问题是,她在经济上可能会成功,但却要遭受社会排斥的孤立。
她很敏感,财富本身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家庭,家族传承……这对芭贝特来说才有意义。
虽然她能把种植园维持下去,但丑闻让她很疲惫。她内心在放弃。
有一天晚上我在花园里见到了她。不让她看到我,我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她,我就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个人。
我知道她的生活和她的痛苦。‘别指望人们能理解,’我告诉她。‘他们是傻瓜。他们想让你因为你哥哥的死而退休。他们会把你的生活当作只是一盏合适的灯所需的油。
你必须反抗他们,但你必须带着纯洁和自信去反抗。’她一直静静地听着。我告诉她她要为一个理由举办一场舞会。这个理由要是宗教方面的。她可以选新奥尔良的一个修道院,随便哪个,计划一场慈善舞会。
她要邀请她已故母亲最亲爱的朋友们来做陪护,她要充满自信地去做这一切。最重要的是,充满自信。自信和纯洁是最重要的。
“嗯,芭贝特觉得这是个天才的想法。‘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你也不告诉我,’她说。(这是真的,我不会说。)‘但我只能认为你是个天使。’她请求看我的脸。
也就是说,她是以芭贝特那样的人的方式请求,芭贝特这种人是不会真的向任何人乞求任何东西的。
不是说芭贝特骄傲。她只是坚强和诚实,在大多数情况下这让乞求……
我看你想问我问题。”吸血鬼停了下来。
“哦,没有,”男孩说,他本想掩饰的。
“但你千万别害怕问我任何问题。如果我隐瞒了什么……”吸血鬼说到这里,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皱起眉头,眉头聚拢时,左眉上方的额头皮肤上出现了一个小坑,仿佛有人用手指按了一下。
这让他看起来特别苦恼。“如果我隐瞒了什么让你不敢问,那我一开始就不会提起,”他说。
男孩发现自己正盯着吸血鬼的眼睛,盯着他眼睑上细嫩皮肤里的黑色细睫毛,像细铁丝一样。
“问我,”他对男孩说。
“芭贝特,你说起她的方式,”男孩说。“好像你对她的感情很特别。”
“我给你留下我没有感情的印象了吗?”吸血鬼问。
“不,一点也没有。很明显你对那个老人有感情。你冒着危险留下来安慰他。还有当莱斯特想杀年轻的弗勒尼尔时你对他的感情……你都解释过了。
但我在想……你对芭贝特有特殊的感情吗?是不是一直以来对芭贝特的感情让你保护了弗勒尼尔?”
“你是说爱,”吸血鬼说。“你为什么犹豫说出来?”
“因为你说起过超脱,”男孩说。
“你觉得天使是超脱的吗?”吸血鬼问。
男孩想了一会儿。“是的,”他说。
“但天使就不能有爱吗?”吸血鬼问。“天使不是带着满满的爱凝视着上帝的脸吗?”
男孩想了一会儿。“爱或者崇拜,”他说。
“有什么区别?”吸血鬼若有所思地问。“有什么区别?”这显然不是给男孩的谜题。
他在问自己。“天使能感受到爱、骄傲……堕落的骄傲……还有恨。超脱的人有着强烈而压倒性的情感,情感和意志合而为一,”他最后说道。
他现在盯着桌子,仿佛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对这个回答并不完全满意。“我对芭贝特……有一种强烈的感情。这不是我对人类产生过的最强烈的感情。”
他抬头看着男孩。“但这感情非常强烈。芭贝特以她自己的方式在我眼里是一个理想的人类。”
他在椅子里动了动,披风在他身边轻轻摆动,然后把脸转向窗户。男孩向前倾身检查了一下磁带。
然后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盒磁带,请求吸血鬼原谅后,把它装了上去。“恐怕我问了太私人的问题。我不是故意的……”他焦急地对吸血鬼说。
“你没问不该问的,”吸血鬼突然看着他说。“这是个切中要害的问题。我能感受到爱,我对芭贝特有一定程度的爱,尽管这不是我感受过的最强烈的爱。这在芭贝特身上已有预兆。
“回到我的故事,芭贝特的慈善舞会很成功,她也因此重新融入了社交生活。她的钱慷慨地消除了求婚者家庭心中的任何疑虑,她结婚了。
在夏天的夜晚,我常去看她,从不让她看到我或知道我在那里。我去看她是否幸福,看到她幸福我也因此感到幸福。
“现在我和莱斯特一起来到了芭贝特这里。如果我不阻止他,他早就把弗勒尼尔一家都杀了,他以为我现在就是这个意思。
‘那能带来什么安宁?’我问。‘你说我是白痴,其实一直以来你才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