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自己倒了杯果汁,注意力很快被桌上的食物吸引了过去。
萧煜星见她好似不在意,又朝着凑近了几分,看着她的侧脸失神。
火腿和奶酪口味咸香,滋味醇厚,时雪不由放慢咀嚼速度,细细品味。
“你看,你送我的东西我还戴着。”萧煜星说话了,他抬起右手,拨了拨手腕上那颗十年前她送给他的玉珠:“绳子断了四次,有两次珠子掉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但最终还是被我找回来了。”
时雪转头,雪白的肌肤上,草玉已经不复通透,被养的珠圆玉润。
“那你的身体还好吧?”她顺口问道。
见她关心自己,萧煜星忙不迭点头:“嗯,恢复得很好,你看我,现在人高马大的。说来也奇怪,人的体质好像真的会不知不觉发生改变,这几年我的精力状态一直很好,就算熬夜工作也很少感到身体不适。”
时雪有几分骄傲:“那当然,你以为这颗珠子只是个摆设吗?”
萧煜星摸着珠子轻轻一笑:“……其实我也猜到了。”
时雪转过去,这一下干脆坐到地毯上,给自己切了一块蛋糕。
或许是嫌他靠得太近了,萧煜星无措地交扣起手指。
瘦小纤细的身躯仿佛触手可及,他还是没忍住,手掌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时雪。”
“嗯?”
“当初选择和我在一起是为什么?”男人的声音,像快要干涸的水流。
时雪握着餐具的手停了停,这段记忆甚至有些模糊了,她回忆了一下,渐渐觉得有有些心虚。
她低头抠了抠桌布上的花纹:“对不起,其实当初和你在一起,是想给时柠找个伴。”
她忘记了,其实是萧煜星先告白的。
男人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微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说起来我也居心不良。”
他心知肚明,已经没有希望了,现在只是想给自己做个了断而已。
“火腿太咸了,吃点水果缓一缓。”萧煜星在她的肩上拍了拍。
他依旧不怎么认可宋祈安,在他的印象里,这人永远是纨绔子弟,但他知道时雪不是普通人,完全具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他连“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之类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下午两点,时柠从电梯那头姗姗来迟。
屋里,萧煜星已经离开了,她充满歉意地走过去:“抱歉,时雪,是萧总让我把你约在这,他是我的老板,我不太好拒绝。”
时雪摇摇头,并不介怀。
时柠松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啊,他能对我做什么。”时雪已经吃了个半饱,她把身旁的菜单递给时柠:“喏,这是菜单。”
时柠摇摇头,并不接,而是从包里拿出手机:“你想看妈妈的照片吗,她的精神状态好很多了。”
十年前,在她离去的一个月后,时檬的案件开庭了,因为取得了家属谅解,加上时檬本身患有相当严重的精神病,她被强制押往精神病院看管治疗。
后来宋祈安把这件事告诉了林东辉,他便继续派人负责照顾时檬。
对此,时柠很是感激,不然凭她一个人实在很难照顾精神状态如此严重的母亲。
剩下在景兰的日子过得飞快,已经没什么人来欺负她了,萧煜星不在学校,她心无旁骛地投入学习中,在后来的考试里次次位列年级第一。
高三毕业,时柠顺利考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大学,同时也选了一个非常好的专业。
大二那年,萧煜星开始联系她,字里行间,似乎想再续前缘。
那时候她的生活蒸蒸日上,已经不需要倚靠任何人,对于这个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生,她直接告诉了他真相。
不谈感情,两人倒也成了朋友。每一年,他都要问时柠有没有她的消息。
后来时柠毕业,入职萧家的公司,年薪可观,并且萧煜星有意提携她。虽然继承了家业,但他周围依旧群狼环伺,他需要自己的心腹。
这便是她们这一个下午聊的大概内容,时雪看了好多照片,有时檬的开庭照、她躺在病床上被人喂饭、时柠的毕业照,还有她大学校园的生活照……
晚上六点半,天色已晚,外面又簌簌下起了雪,天地冷寂。
萧煜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她们从小径上离开,暖黄的路灯把小径照亮,仿佛雪也失去温度。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隔着厚厚的玻璃窗,找回了孩子小时候看着水晶球里的那些场景,向往却又触不可及的感觉。
园门外面停着两辆车,一辆是萧煜星派人送她们的,时柠上了这辆,一辆的旁边,是宋祈安撑着伞在等她。
时雪搓了搓手,朝宋祈安走过去,在他把伞抬起来的时候,她刚好走进伞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