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记忆的主人受到了什么刺激,当那颗心脏和婴儿的心脏发出同频的搏动时,在婴儿的嘹亮啼哭中,眼前的空间忽然扭曲,接着在他们三个玩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就不受控制地被卷进了另一段记忆里。
像是刚熬了一个通宵就被灌了几斤二锅头接着还被扔到高速行驶的过山车一样,三人都觉得脑袋里像是被炸了似的,又痛又晕还想吐,难受得让人想立刻升天。
强忍着那阵恶心,楚云谦只觉得这比被踢出副本难受得多,不过此时他也没空去调理不适的身体。
他就那么一扫,却发觉自己莫名被转移到了可以称为‘修罗场’的地方。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还计划逃跑的人全都倒在地上不住抽搐痉挛,显然他们体内的芯片被激活了。
楚云谦小幅度地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他们现在已经不在那间废弃实验室一样的地下室里了——或者说,那间地下室被炸出来了。
是的,炸出来了,他看着周围那个疑似遭受什么核武器轰炸过的大坑,和不少身首异处的人体‘零件’,整片实验区都快被夷为平地了,也就那个万恶的球状建筑还剩半边。
楚云谦稍稍了解了一下现状——现在的情况是,以凌博士、陈锋为首的几人还站着,多数人被电击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凌博士正一手抱着死而复生的婴儿,另一手举着那颗被泡在玻璃罐子里的心脏,她身前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悬着面巨大的屏幕。
屏幕底下聚集了众多机械臂、机器、装甲车之类的武装,它们正虎视眈眈地瞄准站在人群中最前面的女人,只要一声令下就会击杀她。
凌博士没有因为那些武装而退让,她此刻正在和一个机械音谈判。
这时候天还没完全亮,正处在黎明前最暗的时刻,但由于有十几束强光的照明,倒是能让人看清周围的事物。
凌博士单薄的身影被强光笼罩,她身上还有血,面色也显得很虚弱,但这个初为人母的美丽女子却一改刚才的脆弱。
她站在一堆机械臂前,略显英气的漂亮眉眼中含着几分强硬,她正在用那颗心脏威胁躲在电子屏背后的人。
他们谈判的内容是用那颗心脏换这些人的自由。
机械音没多久就同意了,显然在他们眼中,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那颗不到婴儿拳头大的心脏重要。
装载药剂的小车驶向大坑中喷洒药剂,将受伤倒地的人一一治愈,出口就在几十米外的地方,那些人被治好后茫然地在原地驻足,用惊惶的目光看着不远处闪着寒光的装甲武器,他们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得到机械音的指令,又有几辆装着机械臂的小车进了他们所在的大坑,只见它们只是用一种激光仪器扫描了一下动都不敢动的人群,被植入他们体内的芯片便被告知已作废。
从冷冰冰的机械音那里得知自己自由了,那些人起初还有些犹豫地向凌博士那边张望,在几名先锋先遣队队员的催促下,他们试探着向已经敞开的出口迈步。
当第一个人成功走出这座恐怖囚笼并且没有被惩罚时,剩下的人欣喜若狂,他们毫不留恋地飞奔了起来,朝着日夜向往的自由奔跑。
有一部分人在欣喜若狂之余也担忧地看了一眼为他们换取自由的女人,但也仅仅只是迟疑了一秒,他们毫不犹豫地走了。
没过多久,刚才还有近百人的坑中只剩下陈锋和他手下的三个兵、凌博士以及楚云谦他们这三个玩家。
机械音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将他们的自由还给了他们,它催促着凌博士交出那颗心脏,却不料对方并不打算遵守承诺。
凌博士依然高举着那个脆弱的玻璃罐,像是随时要将它摔到地上,她抬着下巴再次提出条件“把他还给我。”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大坑边缘被机械臂牢牢抓着的311。
机械音恼怒她的言而无信,但却因忌惮着那颗心脏,所以没立刻动手,它沉默了许久,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再继续答应她的条件。
[311私自脱离管理、偷窃重要研究成果、未经允许擅自将基因外泄,严重违反了公民法则,我们无权将他放走。]
机械音像是一个公正严明的机器人,它宣读着311的罪名,拒绝释放他。
楚云谦从机械音的表述中窥见了一丝不同寻常,就好像,这个311原本是从机械音阵营中叛逃出来的。
他下意识观察在场的人的表情,发现他们没人露出意外的神色,凌博士看向311的目光更是没有任何回避,看来是都知道他来自哪里。
难怪先锋小队的人都用一种微妙的厌恶、敌对态度对待311却又要保护他,他可能是他们能找到的、唯一一个‘那边的人’,具有重大研究价值,自然要保护他。
不管凌博士是出于爱他还是出于研究需求,她都不可能放弃311,双方都不退让,,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凌博士发狠了扬言人她必需要救,大不了玉石俱焚。
在玻璃罐落地前,电子音再次妥协,不过这回它也不是无条件妥协,它要求用那个婴儿作为附加筹码来交换。
电子音特意声明,这是它的权限所能做的最大的让步,要是这种程度的退让都无法满足他们的贪婪,它会将本次谈判视为谈判破裂,然后无差别清算,他们有的是机会再造一颗这样的心脏。
凌博士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婴儿,她脸色愈发苍白,纤细脆弱的身躯像是风中的纸片,摇摇欲坠。
怀中的婴儿仿佛被勒得不舒服,他忍不住啼哭出声,惊醒了正在天人交战的女人,片刻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艰涩开口“好,我答应这个条件。”
她并没有考虑太久,将婴儿交出去时也没有多少留恋,在她身后站着的几名队员都有些不忍,下意识想阻止,然而女人只是将手指攥得发白,她保持着冷漠,再也没有看那个孩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