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太妃手颤抖地指着他,”你糊涂!你可知汗丹氏的大单于是谁?你可曾见过他?”
“他才是长琮啊!“
这句在她心中窝藏许久,念了无数遍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她的唇在抖,眼角处涌出两行泪,她喃喃重复:“他才是长琮啊。”
“你应该知道先皇为何喜爱长琮吧?待你见过汗丹氏的大单于后,你就明白了。”
辽阔的草原上,碧蓝的天空下,一群黑压压的人在混战,风将凄惨的声音传的很远。
朱长琮拿着那只翠绿镶小金佛的镯子,冷声问道:“这镯子你从哪儿得来的?”
这是阿娘生日时,他命巧匠打造的,这世间独一无二。
许小舟冷笑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莫说废话,来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握紧长剑,剑花翻飞朝朱长琮刺来。
朱长琮皱眉,将镯子收进袖中,眸光阴郁之气更甚,连招式也凌厉起来,瞬间两人又斗在了一起。
楼兰城内,伽叶刚刚为死去的楼兰勇士做完法事,一行人从寺庙中出来,走进热闹的茶尔市大街上。
郑宝儿沉声道:“这世上,为何会有战争?“
伽叶看她一眼,她此时戴着面具,只留一双眼,眼眸如清风扫过的湖面,平静中暗涌着涟漪。
他双手合十,淡淡道:“世人有强有弱,就有战,有无尽的欲念,便有争。”
“战争能避免么?”
“佛不能让所有人都放下,不放下,自然就要去争。”
郑宝儿怅然若失,看来此后要加强楼兰的兵力了。
就如墨子所言,我不滋事,但也要有本事抵御旁人来滋事。
“喂,我们快点回吧,今日大王还要拿汗丹氏大单于的头祭酒呢……”几个身穿灰袍的壮汉走过,嘴里吵嚷着。
郑宝儿听完忽然丢下伽叶他们,快步往回跑。
露珂见她异常,连忙也跟上:“怎么了?走这么急?“
郑宝儿道:“安息联合都护府对付汗丹氏,许小舟这次怕是难逃险境,他救我一命,救了整个楼兰,我要去救他。“
“宝儿我不许你去!你刚经历过大军围困的战事,应当知道有多凶险,而且我们哪还有兵力去救?“露珂拦住她。
郑宝儿不得不停下:“救不了汗丹氏,我也救他出来,我从中原带来的侍卫还有五人,再加上张天力,他武功甚高,我们绝不恋战,救下他就走。“
她推开露珂要走,露珂抓住她的肩:“郑宝儿,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在一次喝醉酒后,郑宝儿将她与许小舟的事告诉了露珂。
她说的很平淡,仅仅说他们从中原到西域一路上互相照顾,关系甚好,只是后来遇到了风暴,再见到他时,他已不记得她了。
郑宝儿停下,抚下露珂的手,“他救过我,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仅此罢了。“
从微凉的清晨,到烈日普照,汗丹氏的大军虽节节败退,但依旧负隅顽抗,许小舟的铠甲上沾满了血,似乎随时要倒下。
朱长琮的剑势逼的急,他沉静的面容被眼前的鲜血熏染,变的痴狂,他挺着剑逼问许小舟:“说!你从哪偷来的玉镯?你竟敢偷都护府的东西!”
“放屁!老子是现在是大单于,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我还不稀罕做!”
“那这玉镯怎么在你身上?!”
朱长琮又是一剑!
从何时起,他最敬爱的阿娘与他渐行渐远?是他得知自已身世那一刻?是他怨恨苍天、怨恨世道那一刻?
人心隔肚皮,但那种微妙的罅隙感却无论如何掩饰也遮掩不了。
是他先知道那不是他的亲阿娘,是他先与阿娘在心中划了一条线,渐渐的,他不再什么事都告诉她,开始一个人承受,一个人消化。
后来,阿娘也变了,她看他的眼神陌生又疏远,她仍是关心他,只是再没有少时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了。
这个玉镯是他们刚来西域那一年,他亲手戴到阿娘手腕上的,为什么会在汗丹氏这个小子身上?!
“铛!”
他的剑被另一把剑荡开,一个身穿骑装的女子挡在许小舟面前,看不清面容,她的脸被一个金色面具挡住。
朱长琮冷哼一声,长剑生花,刺向挡路的女人,他从不怜香惜玉,在战场上更是。
一剑递来,掌风又至,可这女人也不简单,像鱼一般轻松溜出,从他背后递过一招。
许小舟也上前,与她一起打向他。
莫名的一丝恼怒从心底泛起,他手一扬,弓箭手朝他们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