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一路舟车劳顿,现下定然疲乏,不如先入宫中稍坐,再叙家常。”
“是,说得是,思瑶莫要再置气了,让你太子哥哥歇歇。”梁帝见有人递了台阶,语气稍缓道。
“哼,本公主大人有大量,才不和你这野猴子计较!”任思瑶哼了一声,傲然道。
夏唐看了看任惟寒,见他面色苍白,又转头看着那头仰得比天还高的任思瑶,也是放下了狠话:“你要是想计较,我随时奉陪!”
“坐个马车就把大哥累住了,看来大哥还是得多锻炼锻炼身体。”挑事儿的人从来不少,任思瑶刚刚闹完,另一个声音又响起,打趣似的说道。
任惟寒抬起头,目光在落到那人身上时,剧烈地波动了一下,随之归于平静,他轻轻启唇唤道:“三弟,许久不见。”
“大哥,确实好久不见呐,弟弟我可是,想、死、你、了!”任惟寿慢悠悠地走出来,他笑吟吟地看着任惟寒,将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重。
是想死他了,还是想他死了?字序一调,意思可就全然不同了。
任惟寒看着任惟寿的眼睛,如记忆中一般阴暗凄森、冰冷刺骨,仿佛下一秒,黑暗就会从他的眼中流泻出来,将任惟寒裹挟。
但在梁帝面前,他们二人也需得其乐融融。
任惟寒拢在袖中的手动了动,似乎有一股热气,自手腕上的银镯中溢出来,一路奔流到了心中,没有想象中的畏惧,任惟寒抬起眼睛与任惟寿对视。
他不会再是一个人。
任惟寒知道,东若或许就躲在附近的某一个屋檐下,观看着他们的对峙,评估着众人的价值。
没有在任惟寒脸上看见自己想要的表情,任惟寿心中冷笑,他主动走过去,将手排在任惟寒的肩膀上,做出一副亲亲密密的好兄弟模样。
“大哥你身体向来不好,这次居然能斩杀匪徒,真是厉害。”肩膀上的手指缩紧,阵阵痛感传来,叫任惟寒白了脸色。
肩膀恐怕是青了。
任惟寿故作不知,嬉皮笑脸地冲梁帝邀功:“父皇,大哥这次大发神威,您可得让大哥好好跟我们讲讲是怎么做到的。”
“日后也让儿臣威风一次。”
“你这滑头,哪有半点比得上……”梁帝看着二人和睦地模样,笑眯了眼睛,正要夸赞两句。
一串咳声打断了梁帝的发言,任惟寒捂着胸口,颦眉垂眸,肩膀随着咳嗽颤抖着,犹如濒死的蝴蝶:“咳咳咳……”
任惟寿不自觉间松开手,让任惟寒得以挣脱两步,虚弱地往前倒去。
梁帝见状,目光一压,赶紧上前扶住任惟寒:“寒儿,你这是如何了?太医,快叫太医!”
“父皇,儿臣……咳……儿臣失仪,请父皇见谅……”任惟寒虚弱地抬起头,眸中泛起一圈圈细碎的波光。
“傻孩子,什么礼仪哪有你重要!”梁帝看着任惟寒这般模样,目光中带着心疼。
任惟寒是个乖巧的孩子,若不是实在撑不住,绝不会这般。
任惟寿站在后面,悬空的手一僵,他冷笑了一声,收手握拳。
出去一趟,果然不安分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