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悦之借力起身,他没嫌弃十七的手沾了泥巴。
泥巴很脏。
他身上的泥巴也脏。
十七手上的泥巴就不脏。
……
大战过后,京城逐渐恢复,躲在家不敢出门的百姓出来打探情况,城中撞坏的房屋院舍需要修缮,受伤的人需要救治,孙老头带着他的小豆丁们忙了起来,现场给小豆丁们教学。
真是老当益壮。
让人敬佩。
苏越负责处理伤患外伤,不是断腿断手,就是身上缺一块,伤口血淋淋的有甚者发炎溃烂。
景悦之易容后也跟着帮忙,还是改不了怕脏的毛病,看到病患溃烂的伤口非吐个没完,被苏越整治了几回,终于是好了那么一点,不吐了。
月余,京城慢慢变回往昔时,苏越前往下一个救治地点。
她身后一直坠着一个景悦之。
她忙的时候这人很识趣,不会添乱,金枝玉叶一般的人,跟着她,皮肤也黑了糙了,慢慢没了架子。
百姓叫他景大夫。
他也爽朗地回应:“来了!”
……
丘国日渐强盛,迁都至京城,京城汇聚五湖四海之人,一个太平盛世,在昌平十年时缓缓铺开。
陈国没有了。
它成为了丘国的一部分,正如景悦之预料的那般,丘国安稳了百年,至于下一个百年的安稳由谁带领,那将是后辈子孙需要操心的事了。
永福医馆。
夜十作为医馆里医术最高超的大夫,每日坐诊时间极为有限,他为了不像孙老头一样过劳死,规定了看病时间,时间一到就闪人!
他去了集市买了几只兔子,准备让兔子尝尝他配的毒药,说起尝毒药,他最满意的小白鼠还是夜七。
不过夜七命短。
他因为练轻功,少时亏损了身体,后来怎么补也补不回来,去年时,与十七喝过一顿酒就死于梦中。
死相还算安详。
他觉得这个死相有点难得,有值得保存的价值,毕竟这年头能含笑而去的人少之又少。
他弄了点药把夜七腌上,因为没腌过人肉,不小心用量过猛,将夜七的尸体腌的弹滑鲜嫩。
他不知道这药效能保持多久,为了时刻观察,趁着十七不在时,刨了坟,将夜七的尸体藏在冰窖里。
冰窖没有地下密封,他闲着没事时,就继续给夜七抹药,他的药药效很好,夜七的皮肤如活人一般鲜活,因为有夜七尸体要照顾,耽误了娶妻生子,为了死后有人烧纸,收了许多徒弟。
他一直期待十七和陛下能生一个。
十七是他遇到最聪明的人,不仅医术用毒皆在他之上,就连武功,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他想着,十七的孩子会聪明些。
不像他的徒弟们那么笨。
他提着兔子,想到了十七,在拥挤的人潮里,他看到了十七。
十七手里拿着糖葫芦。
有个形貌昳丽的男子,在和十七抢冰糖葫芦的第一口,那男子眼里透着狡黠,明显志不在糖葫芦,十七却很较劲,非要争着吃第一口。
他们争来争去。
像是买不起第二根糖葫芦似的。
卖糖葫芦的小贩被恶心到了。
他也是。
他一人买了两根。
吃了第一口。
替他吃了第一口。
烟雾绵绵细雨落,京城,集市,还有这平淡的人烟,如一卷烟雨墨画,他们皆是画中一笔。
今日清明。
十七又回来烧纸了。
……
陛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