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退去,红日初起。
院里的杜鹃含苞待放,严寒的都城也有了一丝春意。
绿芽正跪在紫竹轩的正屋。
“禀王爷、王妃,奴观察得很仔细,姑娘夜间写完字就睡下了,不过……”
她把自己知道的,和从戚月那听来的都一一告知。
柳莺莺替璟王整理好外袍,唇角含笑后退一步,直到确定没有一丝褶皱才开口。
“不必拘着,有什么直说。”
“就是……姑娘好像有一个老相好,叫什么绵华,还说要和他再续前缘。”
璟王坐下的身子微顿,柳莺莺捕捉在眼。
“所有人,今日之事若是透露半个字出去,杖毙。”
“是,王妃娘娘。”
温柔的声音铿锵有力,全屋仆人自觉跪下以表衷心。
璟王对着镜子正了正玉冠。
“绿芽,从即刻起你就是戚姑娘的人了,以后不必在汇报,下去吧!”
话落,便带着柳莺莺出了门。
两人一路无言,马车走了好远柳莺莺才将心中的疑问托出。
“夫君,为何不让绿芽继续?”
“线人来报于萋萋已经故去,那枚木簪了无音讯,或许、戚月真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柳莺莺垂下眼帘:“姨母终是落得个凄惨下场,可是月亮那支……”
璟王撩起窗帘,柳莺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街上的小摊,女子的发髻,皆有祥云檀木簪的影子。
“王爷,这是怎么一回事?”
厚重的帘子落下,隔绝了市井喧哗。
“前几日一队西域打扮的商人,售卖了几张图纸正是祥云檀木簪。
其中也包括戚月戴过的那支,可惜商队昨日离开了都城。”
柳莺莺抿唇叹了一口气。
“望舒最先出现之地就是塞外绿洲,他们能刻画出朱雀尾羽般的祥云也不足为奇。”
璟王摩挲着折扇炳:“此时,恐怕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找人查过,那队商人的确在漾洲码头售卖过木簪。
毫无破绽,正因如此反倒引人疑惑。
“夫君,这事能先不告诉母亲吗?我怕小姨的事让她犯了旧疾。”
“依你。”
柳莺莺握住璟王的手,头靠上了他的肩。
“等找到小姨的孩子再说吧!届时我想接母亲来府上住一段时间。”
“好。”
其实她也不太肯定,姨母肚里的孩儿是否还健在。
倘若真是那逆贼的种,那时又当如何?
戚月眺望着远去的马车跳下院墙,收起绳子蹑手蹑脚回了房间。
一阵凉风扫过门口倚斜的护卫,惊醒后,透过门缝瞄了眼正坐在床上瞎捣鼓的人,紧绷的身子软了几分。
接班的询问:“怎么样?”
“相安无事,交给你了。”
“袁武哥留了早膳给你,去吃吧!”
交谈结束,门被轻轻推开,绿芽端着热水,带着一个捧着食盒的婢子进了屋。
“姑娘,我买药回来了,已经让人煎上了。”
戚月没说话,慢悠悠地放下剪刀前去洗漱。
水很暖,厨房到幽了兰院有一定距离,想必是小跑而来。
穿深衣的粗使婢子,放下食盒端着用完的水盆掩门离去。
绿芽笑着递上卖身契:“姑娘,王爷说奴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戚月没有接,脸上平静如水。
察觉到气氛不对,绿芽扑通跪下。
“奴以后会听话,只听姑娘你一人的话,求你别发卖了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