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夜央见她紧皱着眉头耷拉着脸,给她倒了杯茶,道:“其实他去哪儿了都与你无关了,你做了能做的。”
“可这钱是给他救阿娘的……”姜燕燕直觉他定是没用这钱买药,不知挥霍到哪儿去了!
早知道应该直接买了药给他!
“所以先前你说给他钱也未必救得了他阿娘,是这个意思?”姜燕燕看向赤夜央,发觉他也正看着她。
赤夜央道:“各人有各自的因果,横加干预,大多徒劳。”
这话本是针对此地此事,可姜燕燕听着,却五味杂陈。她重生这一世,就是想要“横加干预”!
也会是徒劳吗?
赤夜央见她眼中本懊恼交加,渐渐地却溢满了不甘,夹杂着一些犹疑,一点点染红了眼眶,不由一怔。
“你为何这么想救他阿娘?”赤夜央忍不住问道。
姜燕燕一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稍稍睁大了眼睛,将那些纷杂情绪都给憋了回去。
她暗自定了定神,斟酌了一下,回道:“我嫁来此处,便从此与父母天各一方,难免有些感慨,二郎勿怪。”
赤夜央听了,没有再吭声。姜燕燕也有些忐忑,心想自己这情绪总忍不住外泄的毛病真得改改!
雅间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恰巧小二进来上菜,让姜燕燕稍稍松了口气。
她没有再执着于那人去了哪里,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一桌的菜品上,如往常一样,笑眼弯弯地大快朵颐起来。
这些菜尝下来色香味倒还算过得去,可见这酒楼在当地应算是上等的,不过与赤都的自然没法比。
不仅菜色有些差距,装潢相比也显得朴素不少。酒楼空间也不够宽裕,雅间并非包房完全封闭,而是半开放式的,好在都在二楼,与一楼的大堂也算隔开了,只是并隔绝不了楼下喧嚣。
楼下那些酒过三巡的人开始侃侃而谈,或吹嘘或埋怨,嘈杂得很。赤夜央看上去却不甚在意,反而静静地倚在栏靠上,似是在倾听,又似是在出神。
赤夜央这模样与平日里不同,专注中透着慵懒,看着别有一番潇洒风流之感,姜燕燕不觉有些看住了。
这时,莲酥为她倒了茶水漱口,惊得她猛地回过神来!好在赤夜央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察觉,她慌忙移开了视线,低头漱口拭嘴,以宽袖半挡,遮去了满脸绯红。
为免自己又胡思乱想,坐定的姜燕燕也侧耳倾听起了食客的话。便听那些食客都提到多次博技,倒勾起了她的兴趣。
“博技是什么?”她问赤夜央。
却见他神色微凝,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道:“是一种赌戏。”
姜燕燕有些讶异,他们随意进了家酒楼,里面的食客竟有这么多都参与过赌戏,这济水城是个赌城不成?
可黎国的正经赌坊都是官营,她前世今生加起来在黎国的时日可不短,并未听说济水城有赌城的名号。
虽说有些地方也有地下赌坊,但都不能摆到明面上,自然成不了气候。如济水城这般参与率这么高,赌徒们还如此明目张胆,倒是罕见。
她看赤夜央那脸色,想来这地下赌坊的来头不小。
等等,地下赌坊!
“啊!所以那人是去了赌坊!”姜燕燕豁然明白过来,“那个混蛋!”
她倏地站了起来,却被赤夜央给按住了,又将她拉回了坐席。
“你想做什么?把钱要回来?”赤夜央看着她。
姜燕燕气得涨红了脸,恨道:“我恨不能去打他一顿!把他打醒!”
赤夜央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小声斥道:“胡闹!”
他瞥了一眼楼下,道:“你看这些人,不但以博技为荣,还宣之于口,旁人也都不以为意,可见荼毒已深。怎可能被你两棒子就打醒了?况且……”
他说到此处顿住了,片刻后才压低了声音,却未说明“况且”什么,只道:“总之这事不简单,我们此行赈灾为要,勿要节外生枝。”
说完,他立即叫来了小二结账,并拉起姜燕燕准备离开。
然而,他们还没走出酒楼,便有一群人冲了进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看上去都为打手模样。
为首的那个凶神恶煞的,一进酒楼,便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来,往手边桌上一插。
食客们见状,立即让开了一条道,纷纷窜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默默旁观,无一人多管这闲事。
那恶霸也不管旁人,指了指唯一没动的姜燕燕几人,冲身后问了句:“是他们?”
便见他两个手下从外头拖进来一人,姜燕燕一看,不正是那个拿了钱跑了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