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钟离相处了半天，言峰绮礼发现，脸上连一丝笑意都没有的钟离才是最恐怖的。
那就说明，他，真的生气了。
“我的心脏……”言峰绮礼抬手抚在胸前的衣物上，垂着头。
歇了许久的风再次刮起。
钟离脸侧的头发被风吹起，站在他身侧的宁渊根本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你的心脏，和淤泥有何区别？”钟离双眸冰冷，阴寒的视线比世间任何东西都要刺骨。
“哈……你知道，你又知道了。”言峰绮礼的感官好像失效了，在被威胁的境况下，居然想笑。
果真啊，什么都瞒不过钟离。
对，钟离说的没错，言峰绮礼的心脏甚至比淤泥还要肮脏。
他的心脏可是“世间所有的恶”变成的黑泥。
那又如何，言峰绮礼并不嫌弃自己的心脏。
正因有黑泥，他的身体才能如常人一般运转，身体机能如常。
他的心脏还大有用处，不能交到他人手中。
他也不会成为被握在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言峰绮礼道：“我不可能答应你。”
“我们绝对会参与进此次圣杯战争。”钟离沉声道。
“悉听尊便。”言峰绮礼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笑道。
宁渊靠近了钟离一些，轻声道：“钟离……”
“无碍。”钟离侧头与宁渊四目相对，回以一个安心的微笑，好让宁渊放心。
钟离现在考虑的不是言峰绮礼的心脏，反倒是因言峰绮礼的拒绝，没有成功缔结的契约。
契约之神本人告吹了一份即将成功的契约。
这起事件要是传出去，估计又要被坊间百姓当传说口口相传好一段时间，还有被改编为说书的可能性。
但凡钟离提出的要求平常一些，换成言峰绮礼能接受的，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契约还有缔结成功的可能性。
可是，钟离不愿。
既然这次圣杯战争卫宫士郎可能会参加，钟离就不可能全然不参与。
毕竟卫宫士郎协助他了解这个世界的魔力体系，多少算是朋友。
在朋友受难时出手帮一下，不就算摧毁契约吗？
如若契约真的缔结，钟离就有些难办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吧。”宁渊出声道。
前期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宁渊看了眼腕表，都快六点了。
天色几乎全暗，这场大雨没有要消停的意思，重启的狂风更为不留情面，刮在露在外面的皮肤就像刀子一样。
月亮被隐在黑云之下，透不出半分光亮。
“好，走吧。”钟离转身之前深深看了言峰绮礼一眼。
这一眼，什么情绪都没有。
言峰绮礼同样在看他，视线相接，最终是钟离先转过身，错开视线。
宁渊为钟离撑着伞，两人一齐向停车场走去。
在台阶上逐阶流淌下去的雨水蜿蜒而下，就像一条小河。
钟离的皮鞋踏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这除去雨声没有其他声音的环境之中，显得格外清亮。
在这条静谧的小路旁边，专门设置了低矮的路灯。
保证行人在黑夜也可以安全地走下。
宁渊垂着头，一手撑伞，一手扶住钟离的手肘。
这样，就算钟离踩空了，宁渊也可以及时搀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