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茗芳眼角带着点哀戚,“你也知道,姑姑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如今身子也不适合怀孕了,而宸王从小母亲不在,养在姑姑名下,对姑姑也孝顺,便是姑姑唯一的倚仗了。”
他们这些大人,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虽然你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就是忍不住想要反驳。
“可是姑姑——”
她打断她,“而萧家也是你的倚仗。辉煌不会一直延续的,多少人虎视眈眈,萧家需要姑姑,姑姑也需要萧家,我们早已密不可分。”
萧宜宁再执拗退婚,那就是置两家的安危于不顾了。
“宸王喜欢你这是无疑的,至于他还会不会喜欢别的女子,这不敢说,自古男人有多少一心一意的呢,尤其是显贵之家。姑姑是过来人,耽于情爱,最后受伤的是你自己。女人,应该抓住一些更实在的。就算他有另外喜欢的人,也会把主母位留给你,他日若能走得更远,你就是天上的金凤凰。”
如此赤果果。
这一刻,萧宜宁看到了她眼里的勃勃野心。
她感觉到,自己是无法撼动这种野心的。
一瞬间,她想告诉她那个梦,自己知道的全部,包括萧聿的身世,只要这样才有可信力。
可是,同一时刻。
少年于劫匪手下救她,梅林中背她离开的情形如闪电般掠过脑海,还有,梦里坚忍的他在经历一遍遍欺辱磨砺后仍顽强地前行的场景,不断撞击着她的心。
她好像做不到把他的身世供出去,因为姑姑必会举家族之力,在他没有认祖归宗前杀了他,消除隐患。
不一定能杀到,但万一能呢。
她的喉咙像被什么噎住,嘴张了好一会都说不出来,她拳头紧紧握着,直到冷汗都冒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下榻跪在地上,“姑姑,我还是要跟赫连挚取消婚约,因为——”
“小姐,老夫人说三公子给你找了民间一位名医,要给你把脉。”双喜走进来道。
这是老夫人怕她受委屈,刚好萧聿又带来名医,所以迫不及待的进来。
不,萧聿怎么会这个时候突然带名医来?
还没想完,老夫人已经风风火火的带人杀到跟前,那阵仗看得萧贵妃眉心疼。
“母亲,你外孙女好好的别担心。”萧茗芳无奈笑道。
不经意看了萧聿一眼。
眼里闪过一点惊诧。
但很快又觉得自己那一闪而过的念头过于荒诞。
老夫人和萧聿都对皇贵妃见了礼。
“这叫好好的?”老夫人看孙女漂亮的脸蛋儿憋得通红,还跪着,心疼的还顾什么礼节,让她赶紧回榻上,“你们说了什么?”
萧宜宁看向萧聿,发现他正盯着自己,黑眸沉沉,突然就心虚了一下,移开了眼。
“祖母,可要金大夫给七妹妹诊治?”萧聿问。
老夫人不放心,“好,来都来了,就看一看吧。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夫人和外面等着的大夫人,二姨娘等一行人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萧聿没有走,说金大夫是他请来的最好陪同一起,他是萧宜宁的哥哥,谁也没怀疑什么。
金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气虚,开几副药补补就好了,萧聿支开双喜去开药给诊金,走近萧宜宁。
一股浓浓的压迫感逼近。
萧宜宁屁股往靠背挪了一下,“这么巧啊,三哥就带着郎中来了呢。”
抬头一看,他正用那双幽冷的眼眸看她,视线落在她脖子上,“七妹妹好像很紧张。”
萧宜宁感觉脖子一凉,掖了掖毯子,“没有,我是觉得有点冷。三哥为什么觉得我是紧张呢?”
他们两个相互打着太极,一个脸上懵懂微笑,一个冷清自持绷着脸,只有眼底波动出卖了两人的情绪。
萧聿就这样静静的看了她一会,“七妹妹若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可能你身边的人会有危险。”
“你想做什么?”萧宜宁心里一咯噔,“春怜?”
对,春怜出去查事情还没回来。“你把她怎么了?”
就知道,这个家伙不会被轻易掣肘,她刚才对他产生一点怜悯之心简直多余。
“春怜?”萧聿眼神微微一暗,“她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提醒你,别做傻事,就算用这个交换,也仍是隔靴搔痒,无用的,因为你不知问题根本所在。”
“是吗?那你告诉我啊?”此时萧宜宁仰头看着他,一向高傲的人,忍耐着什么,扯着他手,娇柔的喊出一声,“三哥哥,你帮帮我。”
萧聿只觉得有股战栗蔓延到全身,眼底幽暗如寒潭深水,他几乎是立即就放开她,还没说什么,忽然,就听到老夫人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过来。
“不好了,七小姐,皇贵妃娘娘,娘娘她中毒了。”
两人俱是一惊。
“怎么会中毒,她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