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的少年也不甘示弱,上前表道:“侯爷是开国功臣,我当然该敬重,但侯爷也要自重啊。我在大理寺秉公办事,所作所为皆在律法允许范围内,侯爷奏我管得多,岂不是自己说自己是作奸犯科之辈?状告薛某影响了侯爷升官发财?”
“胡说八道,本侯为国为民为陛下,你侮辱本侯的人品,就是侮辱先帝赐封,藐视先帝,你罪加一等!”
“呵。”
少年丝毫不惧,反而笑出声来:“那照侯爷所言,你们当众上殿质问本官,就是藐视当今圣上!世人谁不知,本官的少卿之位乃陛下钦点,陛下力排众议将大理寺交托于我,却要被你们联合污蔑。怎么?在你们眼里,先帝要敬着,当今圣上就不必敬着?”
此言一出,高公公当即挑眉,下意识看了琮帝一眼,果然,陛下的脸色深沉起来。
他叹了口气,这曹侯爷有勇无谋,跟随先帝多年也未得器重。
敬先帝无可厚非,他在哪敬都行,偏偏这时候敬不得。
且不说薛欢是陛下钦点的,就算不是,如此伸张大义的场合提先帝,岂不是变着法跟陛下比较,说陛下执政不如先帝吗?
这话另外两位大佛也听出来了,太子和李壑陵互相看了一眼,兄弟俩眼里都是幸灾乐祸的笑。
眼看自家气势越来越低,江家自持跟曹贵妃有交情,江大人悄悄拉了曹侯爷一把。
“侯爷,说正事。刚才那一笔,我们前些日子都奏过了,连后宫都拉来了,没用。”
曹侯爷愤懑不平,狠狠扫了下衣袖。
“那好,大理寺这些事,就算你诡辩的通,但你身为女人私入军伍,明知女人不得进官还敢知法犯法,利用官职,把得罪过你的江姚二女逼死,还挖心掏肝!事后你自请调查此案,不就是想瞒天过海,掩盖自己的罪行吗?”
“这笔账,判你个欺君之罪藐视朝廷、知法犯法权乱朝纲,数罪并罚当诛你沈氏九族!”
字字珠玑,声声落地,场上霎时寂静如无人。
“对!侯爷所言极是!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江大人当即跪下,底下“哗啦”陪着,跪倒一片,百官高呼请命,乌纱帽乌泱泱伏了一地,颇为壮观。
这条罪无可辩驳,无论怎么说都不占理。要是坐实的话,沈将军几十年功绩荡然无存,整个北澧没有一个人能为沈家求情,先帝活过来都不管用。
南疆大营的帅权,不就又空出来了吗?
不少人心里开始打算盘,珠子都快从脸上崩出来了。
见对方的沉默,曹侯爷得意洋洋:“你不是能言善辩吗?这条罪状,看你还怎么狡辩。”
少年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看着他,突然问道:“这跟沈家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曹侯爷冷笑,“你不就是沈修义的二女儿,那个从小病恹恹,养在外头的沈雪环吗?”
话不及多说,他话音刚落,大殿外忽然传来一道清鸿悦耳的嗓音。
“侯爷是找我吗?”
女子逆着光徐徐行来,白衣裙摆飞扬莲步小动,仪态万方。
她声音不大,轻柔含笑,却震得所有人脊背一凉。
不光江姚两家,文武百官俱是双目圆睁,高公公连下巴都合不上了,愣怔看着她走上大殿,颔首福身、压腕屈膝行了个大礼。肩背平直,颈项舒展,比后宫公主的仪态还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