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天时地利人和是三要素,不说有多大军事才能,只要非军事白痴都略知其重要性,张作耀也不例外,此刻面对吴山守军,他自然不会毫无思索的去战斗。
左翼三营,六百人,由楚夜领,右翼同样三营,武中领,张作耀自领中军,背靠吴山一个短岭,南面吴山县城,两军之间的开阔地成半椭圆状,靠近吴山城一边平缓开阔,靠近蜀军一边则略显起伏,尤其是中军与左翼之间的间隔区,一个不大不小的线形低凹地格外让人担心,若是它再大一些,都能成为一道隔离左翼与中军的天堑鸿沟了,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张作耀只要列阵时稍微偏移,便可以在开战前将战场挪到与敌人斜角处,但偏偏,在众将领惊奇的目光下,张作耀没有这么做,他坚定不移的,将自己的二弟丢在了低地的那边。
蜀军列阵,吴山出城的守军自然也没闲着,首将李博涛一个接一个的出令排兵,一阵对一阵,看起来他是想要正面击破‘疲惫不堪’的蜀军,当然,识军看将,从军阵探知也是一个渠道,这便是需要观察,列阵的速度不紧不慢,即将进入尾声,突然两军默契的逐渐安静,一片萧杀之气渐渐弥漫,狰狞的刀枪显得格外冰冷,一时间不知道又将夺取多少人的性命。
正当此时,守军中阵地李博涛突然冷笑了起来:“哼,来的确实是雄武军的精锐,如此优良的军器,陌刀,尽然是陌刀队,要是收缴了……不过,可惜了,他们的领兵将军是个白痴,哼,陌刀居然列于中镇后队,他以为他是安禄山吗?”
李博涛说起安禄山,是因为陌刀战法的流传与安禄山有个有趣的典故,陌刀善战不善守,盛唐时,陌刀军的冲杀总是在最前的,无论面对塞北铁骑,还是面对精锐步兵阵,他们永远一往无前,有敌无我.安史之乱时,安禄山也装备了一支十分精良的陌刀军,可惜,一介莽夫的他在战斗中,却将此战力非凡的军队列在了阵尾最终导致金子堆出的陌刀手根本无法发挥实力,后世之人也就将此事流传,以证明安禄山其实就是个不通战阵,不通谋略的武夫!或许,就如同张作耀此刻在李博涛心中的地位。
且不论安禄山的做法和想法怎样,昂贵的军械配置,使得陌刀队每一个伤亡都能格外的刺痛主将的心,所以,以现代人的成本论看安禄山这么做其实也很正常,他舍不得的是钱,只不过他没明白只有杀掉敌人,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存!
张作耀呢?他不明白,不,说实话,他并不知道安禄山怎样运用陌刀的,他此刻,只是仅仅盯着那个低凹地,沉默着,思索着……
“小的们,杀他娘的,贼人孤军南下,眼下疲惫不堪,正是尔等立功的机会!给我杀!!!”
“咚”“咚”“咚”
战鼓雷鸣,蹄马喧嚣,率先撕裂两军烈日下的冰冷气场的是吴山守军。没有铁蹄铮铮,地动山摇,全步兵行进的蜀军也应着各部军官的嘶吼徐徐前进着,两个略显凹凸的黑快渐渐拉进了距离。
吴山军的中军前阵,刺亮的长枪渐渐放缓,随着军官们缓缓挥动佩刀,枪阵的前进速度开始加快,队列也渐渐松散开来。
“传令左翼楚将军,放缓脚步,集密阵!冲击敌军右侧!”嘈杂的脚步,让张作耀的发令需要嘶喊,不过,这也滚动起他浑身的热血,让他的脸盘显得更加坚毅。而随着他的话语,一骑亲卫迅速离阵奔楚夜左翼而去。随后,来不及查看军令的传达,张作耀又呼喊器另一侧:“传令武中,接战后,向中军靠拢,从侧面打开敌军左侧前行的通道!”
上传下达,将将领的想法付诸于行动,让构思成为现实,这考验的是一支军队的默契度,显然,在军官体系一脉相承的雄武军中,尤其是张作耀的中军,很快,蜀军左翼三营以一营长枪手为前沿,两营跳荡手为后腰,堆密成了一个斜三角角头冲敌外侧。而在张作耀右翼,武中以几乎等同楚夜的阵势加快了冲击的步伐,渐渐突出至中军的右前侧。
如同所有的开战序幕一样,越来越接近对手,士兵们身子绷得越紧,牙关咬得面部几乎变形,同时,这狰狞的形象伴随着他们越来越悲凉的呼喊声震彻云霄,直到地面传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传出铁器穿透胸骨的撕裂声。
“妈的,被这群王八给骗了!”吴山军后阵,泥鳅一般的李博涛狠狠地骂娘,此刻若是他还看不出,远道而来的蜀军依旧体力充沛战意高昂,那他就是个十足的笨蛋了,不过,略微气氛之余,从他的眼里,依旧充斥着自信的目光。
最先接战的,自然是突出向前的武中所部,他们面对的,是数量相当的吴山守军,长枪对刺只能维持半秒钟,而就这么一次碰击,敌我两方前排每个人几乎都扎了几个窟窿,随之而来的则是十分残酷,完全消耗意志和体力的排刺。很快,密密麻麻的长枪拥挤不堪的在两军之间形成了一条甬道,鲜血四溢残肉横飞,这甬道便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前排的激烈战斗,阻碍了后排的前行,此刻,阵型开始发挥作用,蜀军的三角锥子如同一把接铲子,很快将冲锋的吴山军戳掉了一角,而武中的步卒方则渐渐于吴山军形成斜面的拉伸军面。后排的士兵还在渐渐积蓄能量,如果如此僵持残杀,或许,兵家最失败的结局将会出现,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显然,这不是张左耀想要的,当然,正极力控制中军贴近武中的他也无精力顾及,眼下只能看武中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