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一晚上的苏长青,终于爆发出了滔天怒意,他挥起手中的鹿头拐杖,便朝着苏廷柏背上重重打了几下,苏廷柏疼得哭爹喊娘,慌忙躲到苏廷楠的身后。
苏长青已是气得暴跳如雷,骂道:“我苏长青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竟生出你这么个蠢如鹿豕的败家子。就算那名册烧了,难道清欢楼就没人认得你那小妾?留着她终究是个祸害。你为个连下等奴仆都不如的娼妓,欺瞒父母,羞辱妻女,如今还妇人之仁,当真是个脏心烂肺的蠢货。此事容不得你多嘴,你若是为个妓子忤逆父亲,你就和她一并去死,反正苏家只要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就够了。”
苏廷柏难以置信父亲竟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惊怒交加,又不敢在明面上顶嘴,只不甘地小声嘀咕道:“父亲也太偏心了些,我自知父亲打小就瞧不上儿子,可我好歹也是您亲生的。今日这诸多事端,明明都是苏若那个不孝女挑唆的,父亲不但不怪罪她,还当着她的面,落了我这个亲爹的脸面。还有容氏那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当初父亲就不该命儿子娶这个丧门星进门。如今可倒好,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却被妻女威逼着和离,这若是传扬出去,我这二房一家之主的脸面可往哪儿搁。”
苏长青虽年事已高,却是耳聪目明,将苏廷柏的腹诽听得一清二楚,他对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越看越来气,越看越嫌恶,喝道:“闭嘴,我告诉你,今日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不必再啰嗦,你那个妾注定留不得。此事由我来做主,就算你去求你母亲也无用,你还不快些给我滚出去!”
苏廷柏这才在大哥的连劝带催中回房去了。
此时,苏长青已是气得捂住胸口,半趴在案上。苏廷楠连忙上前在苏长青背上推揉了几下,又拿起案头盛有苏合香的瓷瓶,凑近他的鼻端轻嗅几下,待他缓过气来,方道:“父亲方才对二弟说的话,有些太过了。”
苏长青缓慢地舒了一口气:“廷柏是没指望了,我只盼着他日后莫要再生出事端,连累了苏府满门。你待会儿回去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那个小妾断不能留,等孩子生下来便把人处置了,令他再纳一房妾便是。我这里有银子,无论他看上的是良民还是奴婢,只要不是贱籍,我都应允。”
苏廷楠道:“是,儿子一会儿亲口去和廷柏说。只是,儿子还有一事不明,父亲为何对若儿如此宽容,还将她放在大房教养?”
苏长青啜了一口茶:“你看若儿如何?”
苏廷楠道:“小小年纪,玩笑着就能杀伐决断,我素日倒是小瞧了她,只可惜是个女子。”
苏长青摇了摇头:“她日后即便出嫁,也永远是苏家女。我素日也以为她不过是个闷嘴的葫芦,是和她那爹娘一样的无用之人。没想到,竟是个精明强干的,若是好生教养几日,以后定是个脂粉堆里的英雄。若儿也快十八了,要是用她攀个好亲家,对我苏家大有裨益。”
说到此处,苏长青又嘲讽地一笑:“没想到,你二弟廷柏那般废物,竟能生出这么个伶俐刚强的孩子。我老了,苏家若想世代富贵,唯有指望子孙辈。只要是才能出众的子侄,即便是女子也定要人尽其用。”
苏廷楠点点头:“儿子明白了,您放心,若儿日后在大房的起居,儿子会嘱咐王氏亲自安排,一切吃穿用度和锦儿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