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有些激动地问玄天华:“你……能不能想办法让她见我一面?”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宫外,天武始终不敢冒然去见云妃。他有在外头叫门、在外头瞎折腾、兴风作浪的本事,却绝对没有仗着身份推门就进的胆量。在他心中,云翩翩,高于一切,当初若不是急着治她已经微染上的疫情,他说什么也要想个两全的法子,不会那样轻易暴露身份。
天武的请求让玄天华一时为难,他说:“适才下人来报时娘亲就说过,许是父皇来了,她……不见。”
“不见。”这回答并不出人意料,他却还是想尽力争取一下:“你去跟你娘亲说,就说朕……就说我来问问看,新修复的月寒宫里她还需不需要再添置些什么。”
玄天华无奈,只得道:“那父皇且在这儿等等,儿臣去去就回
。”
他快步离去,同时也遣走了前院儿所有下人。云妃在二进院儿里编着花蒌,一见玄天华过来,不等其发问便主动道:“我是说什么也不见他的,之前在宫里已经见过一面了,一面二十年,你就这样回他就好。”
玄天华无奈之下又回去,却见天武已经不再站着,而是盘膝而坐,就对着竹篱笆,对着花丛,手里还不停地抚摸着一只缠人的小狗。
他心下感慨,云妃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转述了。一面二十年,这话,他该如何对这位老父亲去说?
只轻轻叹息,抬步向前,于天武身边也盘膝坐下,只道:“儿臣才从东界回来,本想见了娘亲之后就立即进宫述职的,既然父皇来了,儿臣便在这里与您说说那东边儿的事吧。”
天武点了点头,像是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道:“你说吧。”
淳王府换了天地,而另一头,凤羽珩拉着子睿回了郡主府后,却发现凤瑾元依然没走,自坐在郡主府门口的台阶上打着瞌睡。
她走上前,于凤瑾元面前站住脚,对方却因睡得太实并没有觉查出有人到了身边。
凤羽珩瞅着这位父亲,四十不到的年岁,鬓角却已经现了不少白发,面上皱纹也多了起来,众是合着眼,眼角的细纹也依然清晰可见。
她自认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也不至于阴狠到不给人留一条活路,即便是这凤瑾元多次加害,她也留了他一条命在。
就比如说现在,她知凤瑾元找上门来定然有事,能让这人守在郡主府门口一夜不走,依凤瑾元的个性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想必是遇了难事必须要求助于她。
凤羽珩想,在其要求不算过份,而自己又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出手帮忙一把,这到也不是不可以。于是她轻咳了一声,示意台阶上的人醒醒。
凤瑾元到是一下子就被惊醒,
看到凤羽珩回来,眼中立即闪过兴奋之色。随即目光又投向她手中拉着的子睿,一种浓浓的、在他身上从未出现过的儒父之情瞬间表露无疑。
他张开手臂,带着满心的期盼冲着子睿喊:“儿子,到父亲这儿来。”
本以为子睿会欢喜地扑到他怀里,结果那小子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两手拱起抱了抱拳,就算是打过招呼,连人都没叫。
凤瑾元的目光一下子就撞在他那只缺了小指的手上,醒目的残缺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他当初对这一双儿女的所作所为,一张老脸瞬间黯淡了去,伸出的手臂就那样停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十分尴尬。
凤羽珩终究是看不下去这样的场面,扯了子睿一把轻声道:“父亲叫你呢,说句话吧。”
子睿看了他姐姐一眼,虽说面上带着不解,却还是听了她的话,不情不愿地喊了声:“父亲。”
“哎!哎!”凤瑾元瞬间激动,两行老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赶紧收手去擦,总算也解了一份尴尬。
凤子睿却对此完全无动于衷,就好像凤瑾元是在演戏一般,看得他心中生厌。
“父亲一夜不离,可是找我有事?”凤羽珩不想再这样上演亲情戏码,主动开口问了他。
凤瑾元一听这话赶紧站了起来,一夜未睡,这又在这里坐了大半天,以至于他起身时微微晃了一下。
子睿到底还是个孩子,对面前这人恨是恨极,但看到他像是要晕倒的样子,还是下意识地上前扶了一把。
凤瑾元激动之余想要去摸摸子睿的头,却被子睿躲了开,迅速地又回到姐姐身边。他便也不再强求,只是自嘲地笑了笑,再一转念,却也不怎么的,竟神使鬼差地问出一句让凤羽珩瞬间将同情全部收回的话来,他说--“早上来找你的那个姑娘,你们是相熟的吗?她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