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呼呼啦啦地又跪了下来,就像朝圣一样给傅雅磕着头。有那么一瞬间,傅雅自己都迷茫了,她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凤羽珩,那神医之名就是她该当得的。同时也对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十分满意,想着回去之后跟凤瑾元说说,定是会得到认同。
小桃儿见傅雅沉醉在当场,不由得暗里抹了一把汗,悄悄地扯了扯傅雅的袖子,小声说:“郡主,咱们回府吧,老爷和夫人还等着您呢!”然后再压低声音道:“快走,省得节外生枝。”一旦医馆治不好人,万一回来请傅雅过去可怎么办?小桃儿是季凌天安排过来的,可是机灵着,也知晓这个郡主有问题,季凌天让她跟在傅雅身边,多多替傅雅周全着。
傅雅心里一惊,立即点头,带着小桃儿匆匆地回了府。
二人才一进府门,小桃儿立即就跟府中下人吩咐道:“小姐初来南界有些不适应这边的气候,身子不太爽利,近几日不见客。”见门房应下,她们这才放心地去了凤瑾元与姚氏住着的二进院儿。
家里下人做了凉面,才摆上桌,她回来正好一道用餐。姚氏对傅雅很是心疼,在她心里,傅雅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就是她的阿珩,看着女儿今日回来面色不太好,不由得有些忧心。她问傅雅:“怎么了?是不是外头太热?咱们在京城住惯了,来的时候京中还是腊月里呢,到了南边突然就变成了夏季,不适应也是正常的。娘亲让下人熬了梅子汤,一会儿你用一些。这座府里有冰库,回头你让下人多搬些冰盆到自己屋,千万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傅雅知姚氏疼她,也是十分窝心,她笑着对姚氏说:“娘亲且安心,我没事,就是刚刚在街上看到了一个被马蹄踩成重伤的人,可能是受了些惊吓。”
“被
马蹄踩伤?那有什么好惊吓的?”凤瑾元不解,“人死了?”
傅雅摇头,“没死,就是踩到了胸口,一直在吐血,满身都是血。”
“就这样把你吓着了?”凤瑾元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说:“你要记得,你是济安郡主!文武双全,又是神医,别说只是踩伤,就是踩得血肉模糊,你也是应该眼都不眨一下的!”
“你说什么胡话!”姚氏一听凤瑾元说这话,当场就翻了脸,筷子都甩了出去。她大声道:“什么叫眼都不能眨一下?我女儿怎么就文武双全了?怎么就是神医了?她要真是文武双全,当年你还能轻易的把我们娘仨都赶出府去?凤瑾元我告诉你,我的女儿就是这个样子,看到受伤的人会害怕,性子柔弱,不会武功,最多跟着她外公懂得些浅显的医术,这么多年也忘得差不多了。你所说的那个文武双全的人,是京城里那个妖孽!你要认你就认她去,别把我的女儿再变成那般模样!”
“妇人之见!”凤瑾元也来了火气,“你这样只会害了她!也会害了我们两个!元贵人为何送我们来兰州?知州季大人为何对我们礼待有佳?你以为是凭我还是凭你?我告诉你,都不是!凭的是她这张脸!”凤瑾元指着姚氏大声道:“南界要的是济安郡主,不是你的女儿,你懂吗?懂吗?”
姚氏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一碗凉面还没吃几口就再吃不下,就只一声声地叹气。她握着傅雅的手,眼里含着泪,不停地问着:“你也要变成那样吗?为什么要变成那样?我的女儿不是那样的呀!”
傅雅对姚氏是有着几分心疼的,虽说这种情份里头掺杂了太多的利用,可面对一个真心疼着自己的姚氏,傅雅也不愿她受到太多伤
害。反握了姚氏的手,傅雅站了起来,对姚氏身后侍候着的婆子说:“把面端到夫人屋里去。”然后再扶着姚氏起身,柔声说:“母亲放心,我始终都是您心里头的那个阿珩,不会变,会一直是您的女儿,放心吧!阿珩扶您回屋去。”
姚氏被傅雅哄着回了房间,傅雅再出来时,却是已经收起之前面对姚氏时那种弱柔表象,一脸的坚决与狠厉表现了出来。她坐回桌上,面对着凤瑾元,却是教训了凤瑾元一句:“父亲不该当着母亲说那样的话,您难道忘了在京城时她是如何对那个人的吗?就因为那个人的改变,她这个当母亲的就翻脸不认。难不成父亲还想让那样的事情重演?元贵人曾经说过,想要坐实了这个身份,首先姚氏那里就必须得过关,只有一个母亲坚定不移地相信我是她的女儿,咱们这出戏才好一直唱下去。否则的话,前功尽弃!”
凤瑾元也觉得刚刚的话有些重了,傅雅这么一提醒,他也是一激灵。是啊,太着急了,忘了姚氏这边还是需要稳着来。他真是从左相的位置上退得太久了,这颗脑袋太久没有转弯,以至于有些事情考虑得不够周全。幸好有傅雅从旁提醒着,两人的合作也算是十分愉快。
“是为父心急了些。”二人十分入戏,不管人前人后,傅雅都称凤瑾元为父亲,凤瑾元也是以为父自称。“你今日出门,收获如何?”傅雅出门可不是真的为了闲逛的,他们的目的是让傅雅一点一点的在兰州这边立住脚,把“济安郡主来到南界”这个消息一点一点的让兰州的百姓所接受。所以,凤瑾元让傅雅每隔几日就出府去转,上次在街上遇到兰州知州,并且对方磕了头的事就是故意安排的一出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