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商转身上了车,朱绮容立刻跟了过来。
她的长相是种典雅的美,露出哀戚之色时,更显得楚楚动人,韵致无边。
她单手撑着车门,垂眸落泪:“凌商,芝芝她没多少时间了。”
宋凌商微微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她复发了。医生说,这次就算再做骨髓移植也没用了……我……”朱绮容捂住嘴,哭出了声,“芝芝说她想你,我这次才会带她来。那天她从熊刚那里听到你和你女朋友分手了,问我你现在是不是能给她当爸爸了……凌商,我拒绝不了她,我不忍心啊。”
宋凌商的视线越过朱绮容,看向她身后不远处蹦蹦跳跳的芝芝,无忧无虑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所以?”
“凌商,你帮我圆她一个梦好不好?路哥走得太早,芝芝从小就没爸爸,她只喜欢你。在她生命最后这段时间,你让她有父亲,可以吗?”
“你让我和你结婚?”
“就只是做做样子给她看,等……等她……”朱绮容来抓他的手,央求,“我就再和你离婚,不会耽误你的。凌商,你帮帮我,就当可怜可怜她。我求你,求你了,别让她留遗憾。”
她哭得太凄惨,相信任何人看了都不忍拒绝。
芝芝跑了过来:“妈咪,你怎么哭了呀?”
朱绮容蹲下,抱住她,芝芝用自己的小手给她擦泪:“妈咪不哭,妈咪是大美人,哭了就不漂亮啦,爹地就不喜欢你啦!”
她又仰着头看宋凌商:“爹地,你怎么把妈咪弄哭了啊?”
宋凌商记得第一次见芝芝的时候,她还是个躺在摇篮里的小团子。后来大了点,被向瑜带着,总是来找他,像块黏人的小牛皮糖。
在南帮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丁点情感都会被无限放大。更何况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什么亲情,这辈子估计也没什么儿女缘。身边经常有这么个小尾巴,一开始觉得烦,后来觉得还好,日子好像也没那么死气沉沉了。
后来她生病了,做穿刺的针比她胳膊还长,天天哭得嗓子哑。再后来做了骨髓移植好了起来,宋凌商以为她可以健康长大了。
他弯腰,把芝芝拎起来,放在座位里,让司机开车。
朱绮容急忙也上来,宋凌商没阻止。
他转头,颇为恶趣味地问:“芝芝啊,你真想让我给你当爸爸?”
芝芝立刻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好啊,我给你当爸爸,再给你换个妈妈,怎么样?”
芝芝瞪大眼:“妈妈怎么换?”
宋凌商手背撑着下巴,慢悠悠地又问:“那天见到的那个姐姐,她给你当妈妈怎么样?”
这话显然给芝芝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她愣了两秒,然后咧着嘴大哭起来。
朱绮容立刻心疼无比地把孩子抱过去,嗔他:“凌商,你逗她干什么?”
“谁说我逗她了?”宋凌商反问,“想让我给她当爹,只有这一个法子。”
朱绮容叹了口气:“说实话,凌商,我没想到你会拒绝我。”
没想到自己都已经把芝芝的情况告诉了他,他还是不愿意帮她完成一个遗愿。
他一直都对芝芝很好的啊。
“要是放两年前,容姐,我答应你就答应你了。结个婚演个戏而已,没什么所谓。”他闭着眼睛靠在座椅里,长指不紧不慢地在腿上敲着,“但是现在,不行,”
“因为你那小女朋友?”
“要是我结婚,只能和她。”
“可是她不喜欢你。”朱绮容说,“我能看出来,凌商,她不喜欢你。”
他轻嗤一声:“胡扯什么,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
房门处传来响动的一瞬间,余音宛如只惊弓之鸟,屏息凝神盯着房门。
宋凌商回来了。
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斯文从容,连一丝狼狈都没有,根本不像遇到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