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雁平地打了个哆嗦,昨天晚上母亲与她说了一夜的话,说到孟家新认的女儿的真实身份,说到东秦的天赐公主有多么的厉害多
么的深得人心。也说到从前那位远嫁的姨母,说到书和的死就是国君的报复。还有许多许多年前,当她们还都是小孩子时,她与温蓝郡主多么的要好,总会一起吃一起睡,贵太妃还只是妃,会给她们做好吃的,也会裁好看的衣裳。
姐妹两个的衣裳经常是一模一样的,前国君就会夸她们是宫里最好看的姐妹花。
母亲说,这些事情淳于傲都看在眼里,也都会记在心里。书和的死是淳于傲对孟家的报复,那么这个报复早晚有一天会轮到任家的。所以母亲不让她再计较琴扬公子的事,因为那样只会加快国君报复的脚步,把灾祸早一天带到任家来。
母亲还让她尽量留在家中不要出门,以免像书和一样遭遇横祸。
可她今日还是出来了,还看到了白鹤染,一时间,因为琴扬而起的芥蒂又升腾起来,这才跑过来不管不顾地指责起白鹤染。可是仔细想想,她有什么资格指责白鹤染?就算没有白鹤染的推波助澜,难道她就有本事把琴扬从淳于萱身边抢过来吗?
不可能的,淳于萱是国君唯一的孩子,国君就算赔上了整个歌布,也会助他的亲生女儿达成心愿。而她,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外甥女,甚至还因为她的母亲曾与温蓝公主交好,而成为国君下一个想要灭杀的目标。所以白鹤染的出现不是害她,而是救了她。
她为什么要来指责一个救她的人呢?这样的歌布,还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对不起。”任秋雁仰起头,吸了吸鼻子,还是没有控制住让眼泪掉了下来。
白鹤染笑了笑,抬手往她脸上擦了一把,“你该庆幸如今我的性子温合了许多,周身戾气也收敛了不少,否则若是遇到从前的你,
就冲着你方才那一通指责,我的手可能已经掐上了你的脖子,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要把你的脖子给捏断了。”
这话是笑着说的,可是听到任秋雁的耳朵里却是一种警告。她想起昨夜母亲还告诉她一件事,是关于罗夜国那位大毒医的。据说那毒医随罗夜国君去东秦岁贡,结果毒医挑衅天赐公主,要与之比毒。结果被天赐公主轻飘飘毒死在当宫宴当场,还把罗夜国君的爱妃给抢了回来。母亲说,天赐公主天不怕地不怕,那位鬼见愁的十皇子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所以白鹤染现在说的这些话,应该都是真的吧?可能也不是人家戾气收敛了,人家只是看在孟书玉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而她方才那般行为,无疑是在送死。
任秋雁不再说话,退了两步,站得远了些,又去看广场上围着东秦太子的那些百姓。
百姓们还沉浸在到底是要放弃歌布,还是要死保歌布的矛盾中。
君慕凛这时又说话了,他问歌布百姓:“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换一位国君?”
有人答:“想过,可是换谁呢?换上来的人又如何能保证做一位明君?还有,换了国君,歌布就还是歌布,东秦还是不能像子民一样的对待我们啊!”
君慕凛说:“做属国也不错啊,只要还像老国君在位时那般,那么在你们遭遇危难时,东秦还是会伸出援手,不会让你们挨饿受冻。”
“但是我们同样也不会过上东秦百姓那样的生活。”人们已经被君慕凛之前对东秦的描述给洗脑了,“我们也想要庄稼地里多长些作物,我们也想要一家专为穷人义诊的医馆。我们也想要痨病丸,也想要天赐书院。我的母亲就是死于痨病,那是我一辈子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