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喷嚏又没人笑话你!”华溪烟歪头看着云祁,很是不明白为何他会这般隐忍。
“华小姐,角柜的暗格第二个里边有帕子,公子打完喷嚏之后会流泪,你到时候用那个给他擦就好了!”梓易悠闲的声音从外边传来,似乎觉得拆自家公子的台是一件很让人高傲的事情。
虽然不厚道,但是华溪烟看着云祁霎时间黑了的脸色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云公子,竟然怕那小小的荆花粉!若是见到云祁流泪的模样,估计当真是千古奇观!
云祁微微闭目,缓缓调息着,努力压下周身的不适,想着面前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要不是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他用得着进到那里边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面前这人的心理活动,华溪烟敛下了唇畔的笑,将一个瓶子置于云祁鼻下,顷
刻间清凉润润的味道传来,霎时间鼻内气体畅通,再没有了刚才那种难耐的感觉。
云祁这才睁眼,看着华溪烟素白小手里的绿色瓷瓶,挑眉道:“薄荷?”
华溪烟点头,将那东西放在云祁手中,嘟囔道:“知道自己过敏就别进去了,派梓易进来不是一样的?”
云祁的指腹缓缓抚过那瓷瓶,只觉得那莹润青瓷手感极好,摸上去觉得指端温良,答非所问地道:“我竟然不知道薄荷还有这般功效。”
华溪烟翻个白眼,想着那些药材之类的东西在古人手中大多数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治病,自然不知道还有这等不起眼的小小用途。
这些日子一直太过忙碌,从她大病初醒道现在一刻也不曾消停,现在才得了机会问自己心头一直疑惑的一个问题:“那沈葭姑娘,到底是何人?”
云祁看着华溪烟,缓声道:“南妲北葭,沈葭一舞惊天下,你不是知道么?”
华溪烟蹙眉,从一边的暖炉上边拿下水壶倒了杯水递给云祁,接着问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之前云惟不是接了她的绣球么?云惟真的会娶她?”
“不然呢?”云祁挑眉反问道,“不如他会去接那绣球?”
“他不是被人算计的?”华溪烟双目不由得微微瞠大,脑子里想着那天见到云惟接绣球时的反常,心下疑惑更甚。
“他是那么好被人算计的?”云祁从案几上端过华溪烟的茶杯,喝过一口,这才慢吞吞地道,“若不是他心甘情愿,你觉得谁能把那个绣球塞到他手中?”
华溪烟闻言,这才明了,于是笑道:“原来他们是旧识!”
少年折桂的云惟和圣天名妓沈葭,这倒是有意思得很。
“算不上是旧识。”云祁思忖片刻,转而问道,“你可是知道苋严大学士?”
苋严?华溪烟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继而
摇头。
“你不知道也罢,左右现在都不在了。”云祁说罢,看着华溪烟更加疑惑的眼神,接着解释道,“苋严之前是内阁大学士,在圣天名望极好,名声遍布天下,不次于现在的文宣侯。但是却因为违背圣意,被诛了九族。”
云祁话落,华溪烟心思一转,便明白了个些许,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沈葭和苋严大学士有关系?”
“祖孙关系。”云祁一句话,证实了华溪烟的猜想。
华溪烟一下子被惊了个半死,半晌才缓声道:“高门贵女流落风尘,着实可悲可叹。”
云祁的眸光顷刻间变得很深,只不过一直垂着头的华溪烟并未看见,只是听到他清润文雅的声音似乎是带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自古以来金枝玉叶流落民间的不在少数,更何况是高官子女。”
华溪烟并未在意云祁的这一句唏嘘感叹,而是思索着另外一个问题:“云惟这般将她带回京城,就不怕她的身份哪一天被人发现从而招来祸事么?”
“云惟既然如此做,自然是得到她同意的。”云祁一副对自己的堂弟了解甚深的语气,“况且那是诛灭九族的大仇,沈葭焉能不报?”
华溪烟瞬间想到了自己华家满门被屠的事情。那苋严一家身居高职,应当是枝蔓纵横,内亲外戚数不胜数,最终只剩下自己孤苦伶仃有人,想必心中酸楚较之自己更甚。
忽然间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沈葭的时候,她身上透露出的那种遗世独立的坚强,原来便是在从云端落入尘埃之后,满心愤恨之余留下的最后一抹苋家人的品质吧。
“华溪烟,若是你,你可是愿意回去?”云祁忽然开口,没头没脑的问题却是让华溪烟心下一抖。
“我是问你,若是你处于沈葭的状况,或者……更甚,你可是愿意努力,回到原来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