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溪烟听明白了云祁的意思,笑着点点头道:“既然云公子这么说了,本宫也不能说什么拒绝的话,毕竟本宫宫中的花,每一盆都是价值连城,可不是一般的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可以比的。”
“公主所言极是。”云祁颔首。
云珏在一边听二人一唱一和,心中火气更甚,什么叫乌七八糟的东西?他的命难道连那区区几盆花也比不了?还有,那个云祁,他明明不让他求情了,他还说些什么,是在怜悯他么?他凭什么怜悯他?
此时,心有灵犀的二人同时转过头来,拿一种十分同情十分可悲的眼神看着云珏,除此之外还有几分蔑视和不屑,向来心气极高的云珏更加难受,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太后一下子慌了,赶紧连声叫着太医,宫女们也是找药的找药,烧水的烧水,整个寿康宫乱成了一锅粥。
还好太医一直在偏厅候着,所以动作很是迅速,在一番细细诊脉之后,对太后禀告道:“太后娘娘放心,云珏公子这是怒极攻心,并无大碍,按照以前的方子吃药便好,不出几个时辰便能醒来。”
太后捋着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华溪烟心思一动,脑中电石火光般的闪过一个认知,不动声色地看
向云祁,云祁对她眨眨眼,继而勾唇一笑。
华溪烟微微颔首,敛下眉目,对着太后轻声开口:“让云珏公子病发实在是罪过,烟儿就不久留了,以免云珏公子醒来之后再生不虞。”
太后十分歉意地看着华溪烟:“烟儿别往心里去,珏儿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心直口快了点儿。”
华溪烟内心呵呵一笑,见过心直口快的,没见过这么夹枪带棒没有一句好话的。
想归想,她面上依旧是十分大度的笑意:“烟儿省得,不会往心里去,云珏公子身子不好,这栖凤宫还是暂时不要去了,养好身子再去不迟。”
太后点头,直夸她大度懂事。
华溪烟也不多言语,行礼告退。
寿康宫外边的空气比里面沾染着药味的空气好了不知凡几,华溪烟猛地吸了几口气,抬头看着逐渐偏西的太阳,脸上莫名地露出一抹笑意。
英姨跟在华溪烟身边,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多问,只是道:“公主是要回宫,还是四下走走?”
华溪烟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却是答非所问:“英姨,你说这宫里,如果撕开一切表象,会是什么样子?”
英姨有些不明白华溪烟为什么会忽然问到这个问题,但还是恭敬回答道:“宫中每个人都是各怀心思,就算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例外。表面的平静尚且维持着,若是表面的平静被打破,这宫中便是永无宁日。”
两人说话间,已经从后门离开了寿康宫,走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
华溪烟停下脚步,轻轻抚着路边的一朵铃兰,笑意轻柔:“英姨所言不错,这宫中形势正和整个圣天一样,背地里风波暗涌,表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
英姨凑近华溪烟,低声道:“圣天表面的平衡已经被小姐打破,十大世家不少已然失势,势力制衡也大大改变,这宫中的宁
日,怕是也不长久了。”
华溪烟颔首,并未言语。圣天早已凋敝,蛀虫丛生,战争不断,尤其是边境地区百姓日子愈发地艰难。上层不怙,百姓何辜?云祁要覆了这宁家的天下,总要打破这一方平衡,不如就让她,来做这个先锋。
英姨看着华溪烟,斟酌着道:“照我来看,请公主来这寿康宫,怕是云公子的意思。”
华溪烟菱唇一勾:“不错,他叫我来是让我看明白两件事情。”
“第一是太后对云珏的态度,第二是皇上对云珏的态度。”英姨立刻接口。
不愧是宫中的老人!华溪烟十分赞赏地看着英姨,笑言:“云珏对太后的态度很是不敬,但是天后却并无不虞,可见真心疼爱,若是我要对付云珏的话,怕是真的要下功夫,想想太后这一关。”
“云珏今天忽然晕倒,自然是由于在花房里接触到了那石斛这一品种。石斛对于有哮症的人可是大忌,不光会引发病情,还会加强病发时候的痛苦,若是时间长了,怕是还要命不久矣。”华溪烟说罢,猛地放开了一直握在手中的铃兰。花朵不断摇曳荡漾,纤细的枝干不堪一击,似是彰显出命运被人操控的万分无奈与身不由己。
英姨看着华溪烟,见她侧脸神色冷然,却又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心下蓦地升起了一抹敬畏,声音愈发地恭敬了起来:“太医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查探出云珏公子病发的原因,但是却是讳莫如深,这宫中能让太医如此的,唯有一人。”
便是那位圣天的九五至尊。
“哈,若是让我一直听旁人所说,全是天隆帝对云珏如何优厚,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想不到这一点。”华溪烟勾唇说罢,拉了拉身上的披帛,对着英姨道,“听说皇上心情不是很好,咱们不如去看看,顺便为皇上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