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首的皇后耐心告罄,殿中逼仄的气氛越来越浓时,殿外突然由远而近传来一道冷冽低沉的嗓音。
“母后。”
楚时鸢眼神一亮。
谢临珩一步不停进入大殿。
余光扫过跪在殿中的楚时鸢,视线落在上首的皇后身上。
他神情冷淡,并未问她们是在做什么,上来便问:
“楚时鸢的生父楚大人位居一品督察御史,母后确定要让她入东宫?”
楚时鸢茫然眨了眨眼。
提她父亲的官职干什么?
还不等她想通,就见方才抽了风硬是将她塞进东宫的皇后转瞬变了说辞。
“是母后考虑不周。”她看向依旧跪着的楚时鸢,“既然楚姑娘无意嫁进东宫,本宫也不强点鸳鸯谱,秋华,送楚姑娘出去。”
楚时鸢心下狠狠松了一口气。
对着皇后与太子行礼后,绷着最后一口气退出了大殿。
她离开后,谢临珩才再次开口。
只是他似乎没耐心弄那套弯弯绕绕的说辞,直接将话挑明:
“母后,您无需再费其他心思。娶虞听晚做我的太子妃,是儿臣意已决,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止不了。”
皇后头一次当着他的面冷下脸。
手重重拍向扶手。
“太子,你记住你和她之间的关系!”
“你的太子妃人选,可以是任何一位世家贵女,唯独不能是宁舒。”
谢临珩眼尾晕出冷芒,“这是儿臣自己的事,不需母后操心。”
“母后位居中宫,只操持中宫之事即可,东宫的事,不劳母后费心。”
外面。
楚时鸢走出中宫老远,才敢停下来缓一口气。
她回头望着中宫的方向,方才皇后的那些话,再次挤进脑海。
当时太过紧张,无暇思考太多。
现在冷静下来一想,才发现皇后话中,每个字都有深意。
字字句句,无不是向她暗示:
一:有她这个皇后作主,她楚时鸢可以破例入东宫。
二:到底是正妻还是妾室,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而且皇后还有意无意地多次提及宁舒……
楚时鸢眯了眯眼,若是她没猜错的话,皇后是在借着入东宫这个诱惑,离间她和宁舒。
皇后自己也说了,太子与宁舒之间有点什么,对于皇后来说,自己进东宫的唯一作用,就是想方设法制造太子和宁舒之间的矛盾。
皇后现在无法对宁舒正大光明地下手,就是因为有太子相护。
在皇后看来,若是有另一个人,能插进他们之间,离间了太子和宁舒之间的关系,或者让太子对宁舒生了厌,那么,皇后想除掉宁舒,就简单多了。
想清里面这些弯弯绕绕,楚时鸢狠狠倒抽了口凉气。
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搓了搓手臂,片刻都不停,拔腿就往前走。
那架势,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
皇后心存算计,召楚时鸢来皇宫时,还特意派了辆马车去接她。
这会儿皇后心情不佳,让秋华将楚时鸢送到中宫外面就算完事了,马车连半个影子都没有。
楚时鸢只能自己走出宫去。
待走到御花园附近,刚到假山拐角,侧面就传来一抹不确定的声线。
“楚姑娘?”
楚时鸢停住脚步。
转头看去。
右侧青石路上,一身青衫的沈知樾狐疑走过来。
“真的是你,楚姑娘,你今日怎么来皇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