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将书册合上。
伸了伸发酸的腰肢,端起桌案上的温茶润了下喉,按着额角问若锦:
“什么时辰了?”
若锦走过来,回说:“公主,已经亥时三刻了,就寝吗?”
虞听晚轻“唔”了声,揉着写了半天卷章的腕骨起身,因有些疲倦,她声音多了几分白日少有的软,“备水吧。”
若锦应声,立刻差人准备。
在侍奉虞听晚宽衣的时候,若锦随口提起了这两日发生的事。
“奴婢听说,谢小将军从南部平乱回来了,今日陛下特意召谢小将军在御书房商议了许久的政事呢。”
“今儿公主正好去了娘娘宫中,不然应该能和谢小将军碰见的。”
说罢,若锦又想到一事。
“对了,还有吏部尚书家的幼子,早前他想见公主,公主拒了几次后,他今日又差人进宫送了个信,说下次赏花宴上,想为公主作诗几首。”
“只是那时公主正在看文书,奴婢便让人给拒了。”
一听见‘吏部尚书幼子’这几个字,虞听晚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压着不耐等若锦说完,“以后再有林公子的消息,直接回绝。”
进内室之前,她脚步一顿,眼尾闪过冷意,又补充说:
“还有,去告诉他,本宫没有选驸马的打算,更没有仿照着宋今砚的影子选新驸马的意向,男未婚女未嫁,他一直往皇宫往来,传出去于理不合。”
若锦应声,“奴婢遵旨。”
国事朝事多数都十分棘手,更别提像虞听晚这种从头开始接触的。
虞听晚喜欢下棋,棋局双子走势是对弈双方无形中的厮杀,落子时一子动全局,行差走错一步便极易造成满盘皆输。
当年在学棋数多番变化和走势时,虞听晚觉得棋局这种东西已经很晦涩难懂。
可如今接触了这些朝事,才发现何为小巫见大巫。
脑中神经绷了一天,这会儿合上书册骤然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是疲倦的。
她在汤池中泡了半天,才勉强解了解乏。
亥时末刻,从盥室出来,若锦和岁欢已经焚好了安神香,淡雅清和的袅袅烟雾从铜鎏金香薰炉中溢出,让人有股从心底里缓缓升起的静谧安和的平静。
因时辰已晚,虞听晚只着了一件柔软舒适的里衣。
打发了若锦和岁欢各自去歇息后,虞听晚扫了眼铜鎏金香薰炉中的香,走向床榻时,随手将用于挽发的两支簪子拔下,折步放去了妆台上。
这几日因不断降雨的缘故,夜间风凉,寝殿中晚上基本都会关窗。
转身回床榻时,她习惯性往那边一瞥。
却见若锦关好才退下的窗子不知何时开了条缝,虞听晚眉头蹙了下,在原地纠结了片刻要不要过去关这条窗户缝。
最后她抬步,一边出神地想着明日的安排,一边走过去。
只是手臂刚抬起,指尖还未碰上窗柩。
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倏地重重攥住了她手腕。
不等她反应,脊背整个被抵在一旁冰冷的漆红圆柱上。
女子呼吸陡然间停住。
惊惶抬眼,入目的却是一张多日未见的面容。
在看清谢临珩面容的那一刻,虞听晚原本涌到舌尖的喊人声硬生生停下。
紧绷着的心神也在她没察觉到的时候松缓两分。
但脑海中方才在一瞬间绷到极致的神经,哪怕这会儿稍微松了口气,仍然还在“怦怦怦”地剧烈跳动。
混合着震耳欲聋的心跳。
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脑海中的神经跳动响,还是紊乱的心跳声更剧烈。
两者相混淆的响声,勾缠着虞听晚的眼皮都在颤跳。
她没好气地抬眼瞪向他,语气很冲:
“谢临珩!深更半夜,你翻墙翻上瘾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