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和楚容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谢绎了。
一开始是找不到人,青竹馆的人含糊其辞,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说谢绎在哪。
楚尧还有几分太子的傲气在,不肯天天来找一个小倌,只是偷偷摸摸派人去寻,得知谢绎在辰王府时又是一顿生气,东宫的茶杯都不知摔碎了几个。
楚容没有什么架子,日日都来青竹馆等,只是总也等不到,得知谢绎在辰王府后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但其实,辰王府只是一个障眼法,一开始谢绎确实和萧璟言在一起,后来,谢绎都是悄悄从辰王府的后门出去,去找沈逸卿了。
丞相大人在为谢绎理清现在的形势。
“如今表面国富民强,政治清明,风平浪静,实则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并不太平。”
沈逸卿手执一子,在下一盘棋。
“当今圣上年纪已大,愈发昏聩,于政事上刚愎自用,控制欲极强,私下里,却又沉迷炼丹修仙,妄想长生不老,如今很多政策都只是因循守旧,官场上贪污腐败之事越来越多,吏治并不清明。”
如今已是入冬,谢绎穿上了厚厚的毛领棉袄,手上抱着一个暖炉,正坐在棋盘对面。
他想到楚容托青竹馆小厮给他带的话:“听说陛下病了是吗?众多皇子轮番侍疾,朝堂之事由太子代理,已经半个月了。”
也正是因为皇上病了,这几日楚尧和楚容才都没有来找他。
“是,那些方术之士所炼的丹药,恐怕不是长生的仙丹,而是催命的毒药。”
谢绎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古人,尤其是皇帝,到了岁数便愈发放不开权势,想要长寿,想要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便乱吃些丸药,那些水银等金属物质吃进肚子里,可不是要命吗?
沈逸卿对这事倒是看得透彻。
“皇帝昏聩,太子亦暴躁易怒,虽有几分理政的才能,但行事过于激进鲁莽,从这几日工部和礼部风风火火的行事中便能看出来。”
谢绎想到楚尧的性子,默默点了点头。
“皇帝和太子最忌惮的便是辰王,辰王手握北辰军,且是异姓王,这兵权不好削,他们便将辰王禁于京中,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
沈逸卿看向谢绎,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深意:“你能将辰王拉拢过来,这是一步绝妙的好棋。”
前几日萧璟言知道了谢绎的身份,对于他拿辰王府当掩护的事没有一点怨言,只是看沈逸卿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一开始萧璟言总要守在谢绎身边,还是谢绎好说歹说,才把他劝回去的。
谢绎听到沈逸卿意味深长的话,摸了摸鼻尖,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沈逸卿不再逗他,正色道:“先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为你正名,这最重要。”
“陈家在朝中有些旧部,我亦有些人脉势力,再加上辰王,只要你名正言顺,那便是可以争一争的。”
谢绎点头,再看棋盘,胜负已分。
……
初雪降临之际,宫中的梅花也开了。
白雪红梅,清香一直飘到了谢绎的鼻尖。
他坐在轿子里,表情淡淡,似乎一点也不为即将见到这个朝代的最高掌权者而紧张。
沈逸卿的动作很快,皇帝的病刚有所好转,他就拿着玉佩和那明黄色的襁褓去觐见了。
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皇帝对他曾经宠爱过的妃子多了几分怀念,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皇帝也想享天伦之乐,也许只是因为不想让皇室血脉流落在外……
总之,谢绎很轻易地就被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