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里里外外早已经打扫一新,但是,小院子实在是太破了,堂屋和其他几间厢房也是修了好些年的老房子,所以里里外外,都透着一种破败和穷困之意。
刘家二少爷一身崭新的长衫,全身上下都自有一股清贵之气,安九儿一身艳丽的新衣裙,当他们双双走进这个破旧的农户小家,就与周遭破旧的一切,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极不协调。
“路上一定渴了吧,娘给你们先倒杯茶!”安九儿的娘因为是在自家第一次接待新女婿,她这个新当上了丈母娘的妇人难免紧张,并且不张,生怕对新女婿照顾不周,有所怠慢。
“娘不必太过客气,我们已经是一家人,随意些便好!”刘远风也有些不适,但没有表现出来。丈母娘紧张,他这回门的新女婿更是紧张。
又一声亲切的‘娘’,唤得安九儿的娘亲心头先是如吃了蜜般甜,这位新女婿甚得她老人家的满意,这说样貌有样貌,又是刘家的二少爷,身份也是很贵气的,只是,
唯一让她心头不满足的是,可怜这孩子,落了一身的病疾。不然的话,女儿的这段姻缘,该有多么的完美和圆满,真正是飞上枝头当上凤凰惹人羡。
但这些小纠结,她只会放在心头,并不敢就这样当着这位二少爷的面,表现出来。
“你们一路辛苦了,玉龙,你快过来招呼你妹和你妹夫,我去灶房还要忙活,锅里的水应该已经快要烧开了,我得去先把米给下了!”安九儿她娘乐呵呵地找来了自己儿子安玉龙,让安玉龙陪着这一对新婚回门的小夫妻。
当然,他们的爹安广川老汉也坐在堂屋里,只是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势,也不招呼这对新婚回门的小夫妻,只是一个劲地自己坐在堂前叭啦抽着旱烟,腾云驾雾之际,一口的黄牙,时不时地露出来。
柳清清并不喜欢抽烟的男人,只是,如今她的身份也不便明讲,只得暗自忍耐。
但是,她能忍,可这屋头还有个贵气的病人不能忍,当即呼了几口带烟的空气进去之后,肺腔之间就难受得紧,控制不住地呛咳起来。
他这一咳,安玉龙就白了脸,安九儿也面带不满地瞪向他爹,安玉龙见状,急忙赶在妹妹的前头对着他爹劝道,“爹,你这旱烟先莫抽了吧!我妹夫他身子不太好,对这烟味儿特别地敏感!”
他这作儿子的,仍是好言好语的劝,不料,安广川听在耳里,却觉得格外的刺耳,一下子就像发怒的狮子被惊动,躁动地发起威来,“你小子,嚷什么嚷!你老汉我不过就是叭啦两口烟,你这都不让我抽了?哼,你小子多亏了现在还没有什么出息,就敢这样对待你老爹,要是哪天发迹了,混出点人样儿来,岂不是以后都没有你老爹的活路啦!”
安玉龙是个老实巴交的人,面对亲爹的无理指责,他脸胀得通红,却结结巴巴反驳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断断续续地替自己辩解,“爹,我
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混小子,你不是这意思是啥意思,我看你分明就是看你爹不爽!”父子俩抬起杠来,总是脾气易怒的亲爹占去了儿子的便宜。
“咳咳”不断的争吵声,又吵得刘远风心神不宁,耳边想清静片刻,都觉得是个很大的奢求,咳嗽不止。
安九儿实在坐不住,也看不下去,对着吵闹的爹爹和哥哥,冷斥一声,“你们别吵了,清静点行不行?”
她不是没有气的,难得回娘家来一趟,可是一回来,就得面对这样争吵的局面,幸而她只是穿到这具身体上面,并不是安家真正的女儿,否则的话,见了这画面,该得有多难受?
所谓贫贱夫妻百事衰,穷人家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他们眼里也算是要中蹋下天的大事,纠扯不清。
“吵什么吵什么?在灶房那头老远就听见堂屋这边吵个不停!”就连在灶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无人帮忙的妇人也跑了出来劝慰。
“爹,你要抽旱烟的话,去别的屋抽去,或是去外面抽,远风他的肺不太好,闻不了这呛人的烟味,一闻他就会咳得不停!”她这老爹,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体谅别人的难处,一点也不知道照顾别喝人,光自私地顾着自己享乐。
安广川粗犷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结,对自家嫁出去的闺女大不敬的话愤怒,“瞧瞧这闺女说的什么话?这才嫁出去几天呀,一回娘家来,居然就嫌弃起我这糟老头子的亲爹了!”
“你以为你嫁进了那刘家,成为了刘家的人,就了不起了?就可以嫌弃自己的亲爹?嫌弃这个穷得叮当响的穷家?安九儿,你到底还有没有心肝?我可是养你养到大的亲爹!你就是这样和你亲爹说话的?”
安广川发起威来,那嗓门又大,说话又急又快,一看就知道在安家,他是强势的主,他一发话,那自以为就是绝对的权威,没人敢不服从。